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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初到怀安(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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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吹,摇动床帏,两个人一趴一坐,看起来竟无比和谐。

在林靖易的照料下,李骥上了药,吃了点东西,有林靖易陪在身边,只觉得无比的安逸,即便他很不想浪费与她相处的时间,却也抵不住倦意,很快就昏睡过去。

为了筹划救她,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

李骥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看着黯淡的屋子,眨了眨眼,有些不适应,脑袋睡的很沉,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他背上有伤,维持一个姿势睡觉,脖子都是僵硬的。

环视了四周,没有发现林靖易的身影,他心中有些失落,在黝黑的眸子中一闪而逝。

轻轻的开门声,一个轻盈的脚步走进来,即便隔着不近的距离,林靖易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林靖易来,黑眸闪亮,他看着林靖易舍不得移开目光。

林靖易被他看的有些脸红,心中却是甜蜜的,不过是留下来,甚至没有为他做什么,这个人就这般高兴,她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时做的真的很差劲,所以才让他这样容易满足。

心中有些愧疚,脸上的笑就越发的灿烂,道:“醒了,起来擦把脸,略等等,吃点东西。”

灯光下,她的笑靥有蛊惑人心的魅力,李骥心口一热,就将她递过来的手握住,贴到脸上,难得的孩子气的道:“你还在,真好。”

他声音小极了,林靖易只模模糊糊的听到几个字,即便是这样,他也红了耳尖,低着头不让林靖易看他的脸。

知道这个人有时候脸皮薄的很,林靖易也不点破,等着他把脸擦干净,她就把水端出去交给候在外面的仆人。

她问他道:“这军棍是为什么打的?我问李凌亦他怎么也不肯说,一定要我当面问你。”

被她用了然的目光看着,李骥转开了眼睛,道:“我惹皇兄生气了。”

林靖易见他避重就轻,道:“你犯错了,是因为用宇文启换我吧,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李骥看着她,叹了口气,黑眸中有一抹流转的水光,让人只想得到“男色惑人”四字,他道:“知道你心思多,我不说你都要想这么多,要是直接告诉你,还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真不知道你哪里那么多的心思。”

林靖易看着他,道:“我不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所以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好吗?我不愿意成为你的拖累,这世间美景无数,我只愿与你并肩观赏,而不是站在你身后。”

这算是表明心意了。

李骥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期盼着的,忐忑着的事情,就这么突然的捧到了自己面前。

他的一心一下子跳漏了一拍,紧接着便是紧密如雷点的,急速的让他的脸上血色汇集,脸烫的好似发烧一样。

他眼睛水汪汪的,急切又羞涩的看着林靖易,好似无声的询问确切着她的话,那样急切的模样,哪里是别人眼中那个冷如冰山的李骥。

两辈子第一次表白,林靖易不是不紧张的,但是看着李骥烧红了的脸,忽然心里的紧张羞涩就消散了不少,伸手捂住他的脸,笑容柔软道:“怎么,傻了?”

太高兴,李骥反而有些感叹,将她揽进怀里道:“我太高兴了。”

林靖易沉默了一瞬,低着头道:“我也很高兴。”声音若蚊蝇。

她低着头,整个人被李骥揽在怀里,从李骥的角度看下去,是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的如同受惊蝴蝶的蝶翼,一颤一颤的,勾的人心痒痒。

李骥被蛊惑的低下头,一个湿软的吻落在林靖易的眼睛上,林靖易觉得脑子里面轰的一声,好似绽放了无数的烟花,颤颤的闭上眼睛,她慢慢的伸手,环住了李骥紧窄的腰身。

这个动作好似鼓励了李骥,他用唇一点一点描摹林靖易精致的五官,带着膜拜般的虔诚,吻过她英气的长眉,她眉心那一点朱砂痣,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娇嫩红润的唇上。

李骥不知道,原来唇齿相依,呼吸交织,竟然是这样一番*蚀骨的滋味,林靖易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僵硬的几乎不能呼吸。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气喘,静静的抱在一起,他们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温馨萦绕在他们周围,俊男美女,天生一对。

林靖易觉得,这是自己这么久之后,体会到的难得的安心感觉,她心里满足,环着李骥的手就没有放下来过。

只是想到自己接的那个治水的差事,方才表明心意,就要两地分离,她心里有些不舍,道:“李骥,我要去怀安治水,怕是要与你分离了。”

她靠在他身上,很明显的感觉到李骥身子一僵,然后又慢慢的放松下来,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注意安全,我会安排杀破狼的人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记住,不要逞能。”

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林靖易知道他只是担心她,也不拒绝,点头应下。

因为将要来临的别离,两人颇为依依不舍,最后还是李骥顾念着她的名声,狠了狠心才把人送走。

而自那个晚上之后,李骥就被皇帝丢进了军营,操练士兵,林靖易也在为治水的事情做准备。

怀安洪涝之害严重,林靖易第二天就启程了,送行的人里自然没有李骥,她心里有些不舍,却知道,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是威名赫赫的战神,这样的分离,怕以后不会少了吧!

她定了定神,看到送行的亲人中,陇凭阑不甘不愿的模样,对他微微笑了笑,陇凭阑知道她要去怀安,闹着要跟她一起,贺兰雅芝怕自己的儿子继续犯傻,怎么可能同意,直接让他爹*了。

林靖易对着诸位亲人行礼,道:“大家回去吧,靖儿走了。”她是行事果断的人,直接上车走了。

她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惜春和秋杀,惜春稳重聪慧,秋杀武功高强,带在身边可以助自己一二,还有就是孙乘风,他武功好,以前在江湖上闯荡,有见识也有手段,这就是她此去的班底。

行到半路上,有人大笑着拦车道:“给林大人添助力来了!”

君陌玉一身风流剑客的打扮,骑着一匹马,一个简单的包裹,在路口等着她呢!

林靖易掀起车帘来看他,见他那副模样就知道他是要跟着自己走的,没好气的道:“谁允许你跟着的,净添乱!”

君陌玉却一点都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嫌弃,驱马到她身边,道:“自然是皇上允许的,不然我这么大一个翰林,平白不去翰林院,被发现可是要记过的!皇上是看你一个女子,怕你有些事情应付不来,就派我来协助你,怎么样,够意思吧,当时皇上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你一起,我看你实在可怜,这才向皇上请旨的。”

林靖易不想理他贫嘴,无奈的警告道:“你跟着我可以,但是不可以打乱我的部署,我说什么你要按照我的命令执行,不然我就让秋杀把你打回去!”

君陌玉眉角一挑,嘴角的笑意邪气又风流,道:“放心吧,我会给你留面子的。”

怀安县的路途极远,林靖易一行人跋涉了整整半个月才进了江西地界。

而到了江西,洪涝之灾的影响就看出来了,街上有许多的流民,面黄肌瘦,看模样应该是从怀安来的。

他们就这么直接躺倒在街上,或是坐着,衣衫破烂,双目无神,看的林靖易心里不好受。

许是看林靖易一行人穿着打扮都是有钱人的模样,有一个老妇人拉着一个小女孩儿上前拦着马车,求道:“求贵人赏口饭吃,我这小孙女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小女孩儿不过四五岁大,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林靖易等人,目光清澈,却满是祈求,看的林靖易心软。

君陌玉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林靖易这个人最是骄傲,不屑于掩藏自己的脾性作风,所以极为了解她的为人,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林靖易心里想什么,肃了脸色,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这孩子是可怜,但是这可怜的人多了,你要是在这里敢把吃的给她,先不说这女孩吃不吃的到嘴里,我们也别想囫囵着从这里走出去!”

林靖易道:“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看奏章上写的再凶险,也不如亲眼看着来的惊人,当真是触目,才能惊心啊!”

莽撞和不适宜的同情,有的时候不仅不能带给别人救赎,反而会成为催命的毒药。

她摆了摆手,孙乘风明白她的意思,一个起跳从马上跳下里,落在两人身前,他天生冷面,曾经做杀手的满手血腥自然让他的眼神充满威慑,斥道:“滚!”

那两人便吓得躲开,看着他们的眼神,又惊又绝望。

林靖易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她不知道今日拒绝他们会不会是造成他们间接死亡的诱因,但是顾不得了,她不能保证,在她同情心泛滥的救这一个人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直奔江西省巡抚的府邸,林靖易叩响了巡抚的门,报上名字,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召见。

林靖易虽为特使,却也只是怀安县的特使,按照品级来说,她还是再江西巡抚马文渊之下,但她手持天子御赐腰牌,所以马文渊先向天子腰牌行礼,之后林靖易又向他行礼。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马文渊向天子腰牌行礼之后,转过头就对君陌玉行礼,口称:“见过小王爷。”

两厢见礼之后,他们分主次坐好,对着林靖易眨眨眼睛,君陌玉的派头摆的很足。

或许一个名不经传的林靖易不值得马文渊重视,毕竟,皇帝再重视她,也不过是个女子,就算有些名声,在他们这些封疆大吏眼中,也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但是这位小王爷可是不同,他小心招待着,唯恐引起他的不满。

君陌玉看他拘谨的样子,笑着道:“马巡抚不必如此,本王这次来是奉旨办差,你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按规章办事即可。”

马文渊连忙笑着道:“怀安县发大水,天天降雨,水堤上刚堵上沙袋,转眼就被洪水冲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下官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看着这么多百姓惨死,下官心里难受啊!”

林靖易看马文渊的样子,他皮肤白皙,手指光洁,并没有一点伤痕,精神满满,不像是熬了夜的样子,证明这次的大水,根本就没有让他忧心,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什么心里难受。

林靖易看他做作的样子觉得心里恶心的很,便不欲与他说话,听君陌玉在那里跟他说,林靖易便道:“大人劳心甚多,我们也不便多打扰,劳烦大人把怀安县令的印信交给我,灾情险峻,我等要尽快赶过去。”

马文渊对林靖易打断他与君陌玉套近乎的行为极为不满,但是看小王爷的模样,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也不曾对她表现的有多亲近,有些摸不准君陌玉的意思,就不敢太放肆,虽然心里不满,却也道:“林大人说的有理,那我们就先把正事办了吧。”

交接好印信,马文渊舒了一口气,道:“我把怀安县,就托付给林大人了!”说完,还重重的一拜。

林靖易是女子,不便扶起他,便侧了身子,不受他的礼,嘴上说道:“大人何出此言,现在我受皇上授命治水,自然会竭尽全力,大人此举,却是折煞我了!”

马文渊顺势起身,道:“不管怎么说,林大人愿意来怀安治水,我等代表怀安县全县人民就应感激你。从这里去怀安县要一天的时间,诸位舟车劳顿,不如先在我这里用点东西,稍做休息如何?”

林靖易客气的拒绝道:“还是不劳烦马巡抚了,灾情紧急,我不看到具体的情况,心里始终不能安定下来,倒是要辜负马巡抚的好意了。”

马文渊被她三次两次的拒绝,心里越发的不悦,这人怎地如此不识好歹!

这三番四次的说自己心里无法安稳,实在嘲笑他在如此时候还有心情摆宴休息吗!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这水灾是那么好治的吗,不要到时候哭着回去!

如此想着,他便也没了好脸色,背着手道:“那我就不留各位了,望林大人治水,马到成功。”

林靖易好似没有听出他的嘲笑之意,抱拳道:“借大人吉言。”竟直接就转身走了。

君陌玉看着马文渊青紫的脸色心里发笑,这女人那是连皇上都敢质问的人,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巡抚还敢跟林靖易甩脸色,不是明摆着自找难看吗!

君陌玉跟着她出门,道:“你没有看到方才马文渊的脸色,都青了,也就只有你,到别人地盘上办事,还敢这么嚣张!”

林靖易走的极快,却不显得难看,颇有一股英气,她皱着眉道:“马文渊嘴上说的好听,但他面上精神饱满,手指细腻,那是连操心都不曾的,看他作秀我觉得恶心,连人命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官员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待此事了,我定要参他!”

君陌玉嘴上虽然笑着,但眼里也是寒光点点的道:“这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刁钻,你上奏的时候记得加我一个。”

林靖易点头,这时候,负责出去采买吃食的惜春秋杀也回来了,惜春道:“主子说的没错,现在这里的粮价高的吓人,整整是盛京粮价的五倍,这还没入怀安县,那的高成什么样子!”

林靖易蹙紧了眉头,道:“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现在怀安县最大的威胁,倒不是洪水,而是粮食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林靖易果断道:“回去,找马文渊,让他立即开放粮仓,派人押着去怀安县救急。”

君陌玉拧着眉道:“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但是那马文渊极为奸滑,怕不会应啊!”

粮仓是一个地方最重要的储备,除非有皇上的命令,不然擅动粮仓中的储粮,是要掉脑袋的!

林靖易眼中寒光一闪,狠声道:“由不得他不配合!”

马文渊刚坐下,还没有抱怨几句,就听到下人说那位林大人又回来了,他心里疑惑,这是要干什么,方才那林靖易一脸的不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

他起身迎了上去,道:“小王爷,林大人,不知你们这是……”

林靖易直接道:“城中粮价几何,马大人可知晓?”

马文渊道:“自然知道。”

林靖易接着道:“那马大人应该可以对怀安县的粮价有一点预料,不用去看,就知道怀安县此刻必定是饿殍遍野,马大人可有开放粮仓?”

马文渊心中暗骂,这是在说他不尽心呢,脸上却装着极为惊怒的样子道:“林大人这是何意,那粮仓岂是轻易能动的,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开动粮仓,林大人逾越了!”

林靖易丝毫不让,道:“难道大人觉得,怀安县一县百姓危在旦夕,为他们开放粮仓,难道还是‘轻易动用’?”

马文渊不喜林靖易对他说话的态度,直接冷了脸,道:“没有皇上的命令,在本官这里,都是轻易动用!”

林靖易忽然笑了,伸手取下天子腰牌,道:“马文渊听令。”

对林靖易,马文渊还能以身份压她,但是对上天子腰牌,他却没有办法,只能跪下,若是只有林靖易一人还好,不过是个小翰林,他就是怠慢了点,不听旨意,她若是回去参他,也经不起什么大浪来,只是难为的是,君陌玉跟在林靖易身边,要是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这小王爷可不是吃素的!

林靖易手执腰牌,冷声喝道:“皇上着令本官治水,一应事务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本官命你,现在就开放粮仓,着人运往怀安县,不得有误!”

马文渊大惊,抬起头来就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林靖易冷厉的眸子时,不自觉的心中惧怕,虽然见面不久,但是马文渊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再加上一旁君陌玉虽然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但他的眸子却是黑沉下来,让他不敢造次。

他只能低下头,叩首道:“臣,马文渊,遵旨。”

林靖易收了腰牌,马上就往粮仓赶去,现在已经是临近傍晚,当值的早就下了班,回家去了,但是有君陌玉在一旁看着,就算马文渊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他的面前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匆匆的把人都叫回来,开仓放粮,装上车,林靖易连夜就发出了。

而终于把林靖易一行人盼走了,马文渊瞬间就阴沉了脸,连夜到书房写了参奏林靖易的奏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上头去。

几人往怀安县赶,天黑了不得不找地方住下,君陌玉等林靖易梳洗好,就摇摇晃晃的过来,坐下道:“今天你倒是有些鲁莽了。”

林靖易冷哼一声,眸光有些凉,道:“我最是看不惯这些官员装模作样,身为一府之首,竟然毫不关心一个县的人命,高枕无忧,是觉得这事情烧不到他头上来吗?如此官员,还不如直接滚回家里去。”

君陌玉也冷了脸,道:“那狗东西确实做得过分了,但是你这样与他正面冲突,我担心他会上奏章参你。”

林靖易却是毫不在意的倒了两杯茶,给他推过去一杯,自己拿在手里一杯,慢慢喝了一口,道:“我知道他定会参我,只是我做的事情坦坦荡荡,皇上予我自行处断的权利,我要是畏手畏脚的,岂不是让人看不起?再说,我还怕他参不成,左右粮食已经跟着我出来了,就算是皇上现在下旨让我把粮食运回去,我也不会听旨的,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巡抚。”

这话说的大胆桀骜,要是听在别人耳中,怕是要骂她大逆不道了,偏偏听的人是君陌玉,他拍着大腿道:“果然不愧是林靖易,现在敢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认为违旨有理的,也就你林靖易了!”

君陌玉笑完了,却是忽然难得的认真道:“不过也就你这样的人,能够真的切身为百姓着想,为百姓做点事啊!”

林靖易一点都没有谦虚的意思,却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一个朝代,当一个为民办事的官竟然成了叹息之语,这或许是一个人的荣耀,却是一个朝代的悲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讨论了一下治水的思路和方法,就各自睡去了,连续十几天的赶路,真的把两人累得够呛。

又是长途跋涉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上,林靖易一行人踏上了怀安县的土地。

人间惨境。

天还下着小雨,大片大片的淤泥堆积在每户人家的家门口,街上没有一处是干的地方,有些地势低的地方囤积的水能没到膝盖,由于长时间的降水,有些墙都被泡塌了,许多人都无处可归,只能挤在衙门里。

而然,这些还算是好的,更惨的是靠近河岸的地方,那里都是被冲垮的房屋,全部都是翻卷的洪水,狰狞的仿佛张大的恶魔的嘴,吞噬无辜的生命,林靖易仿佛看到,在那翻滚着的黄褐色的洪水中,有数不清的尸体在其中沉浮。

她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远处走来一队人,当先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他虽然打着一把伞,但那伞显然挡不住风雨,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林靖易见状,下车迎上去,对着那人拱手道:“想必您就是怀安县令林中正大人了吧,我是林靖易,奉旨前来治理水患,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林中正赶忙伸手虚扶,道:“林大人客气了,说起来,没有去迎接大人,已经是下官的失礼了,倒是要请林大人见谅才是。盼了这么久,朝廷终于给我们派了人来,我们可是盼了好久啊!”

这位县令说的有些感慨,侧着身在前面引路,道:“林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先道府衙休息。”

林靖易边走便道:“大人,现在情况如何?这段时间的治水可有什么经验和成效?民心可有浮动?此地粮食可还够几日吃食,有多少人还能抗沙袋挖沟渠?”

林中正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女子竟然是个干实事的,她所说的虽然零碎,但都是现在最为紧要的事情,如此,他态度严肃认真了一些,认真的回答道:“现在阴雨不断,当将口子堵上,夜里就会被冲垮,现在连堵口子的沙袋都是用各家的床褥拆了的布袋缝的,此处阴雨连绵天气寒冷,被褥都被拆的不够用了,我也不敢再让人拆床单,就怕他们感染风寒,况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只能尽力预防。我已经冒着杀头的危险开放了粮仓,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这么多人,那点粮食也只能坚持一个月,就要见底了,大家为了活命,只能拼命的抗沙包,至于民心……”

他苦笑了一下,道:“民心这种东西,还有吗?”

林靖易沉默了半晌,情况远比她想的要严重啊,她拧着眉,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先这样,我会连夜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皇上,前面你可有上过类似的奏折,说明此地的情况?”

林中正道:“怎么会没有!这事情这么大,一个不好可是一县几万人的命,我林中正可不敢担下这么多的人命,只是折子递上去都如石沉大海,直到今日才见到了大人。”

林靖易眸光一沉,这明显是有人出手阻挠了,竟然敢如此大胆,弃一县之民于不顾,好歹毒的心肠!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朝廷对我们这里的情况掌握的不够,我一会儿会重新写一个折子,所需东西也会一并列上,离此处不远应该有一个兵营,直接把他们拉过来抗沙袋,至于其他……当地可有富足的商家士绅?”

林中正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虽是个好主意,但是操作起来可是难的很,他摇了摇头道:“大人想做什么我也明白,让这些商家士绅捐资,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些人奸猾似鬼,根本拿捏不住他们,要想让他们拿出钱来,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这些人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关系,惹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大人要动他们,还请三思。”

林靖易完全是一副全然为怀安县而来,林中正见此也对她多了几分信任,说话也比较为她考虑,算是透底了。

林靖易道:“我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人,但也知道此事不易,放心,我总要试一试,成与不成,皆看天意了。”

“哦,对了,我带了一批粮食过来,你去安排一下。”

林中正听她说的平淡,也没有多想,心里以为是这位大人从京中购买,一路运过来的,直到见到那浩浩荡荡的车队,目瞪口呆的想,这林大人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的粮食,难道是将江西一省的粮食都劫了过来?

还就被他猜中了个*成,林靖易虽然没有把江西一省的粮食都带走,却也带来了十之*,若不是没有那么多的马车人力,林靖易连最后那一两成也不会留下。

林中正不是蠢人,稍微一想就差不多想明白了粮食的由来,不由得对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有了敬佩的心情,马文渊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这开仓放粮绝对不是他愿意的,但这少女竟然有魄力逼迫他不得不开仓放粮,不仅是有魄力,还有一颗真的为民的心。

他忽然对少女接下来的事情有了期待,期待少女能够创造奇迹,让那群油盐不进的商户士绅吐出银子来,让洪水根治,让怀安县民度过这次大灾。

林靖易先去房里,将所要上奏的事情一一列好,然后等来林中正,与他讨论,定下接下来初步的计划,然后就是所需的支持,包括那一个营的士兵借来抗沙包的事情。

分析好之后,林靖易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写起奏章来。

林中正在一旁给她磨墨,等写好之后,林靖易把折子递给他,让他看看可有什么要添加修改的地方,林中正细细看去,却被这位的一些新奇的治水理论方法给震惊到,她那些大胆的举措更是让他无语,每一条,每一句都是得罪人的事,这位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尤其是最后,林靖易直接将他屡次递奏折说明情况,朝廷却没有见到的事情写上去,措辞狠厉的请求皇上彻查,如此无法无天的行为,当要严惩才是。

这样她还没有结束,直接在后面写道:“怀安县灾情极为严重,请皇上赐予我先斩后奏的权利,林靖易发誓,定以百姓为重,绝不会任用手中权利,请求皇上恩准。”

林中正都要被这小姑奶奶的胆子给吓晕了,这是跟皇上说话的口气吗?

君陌玉也看了那奏折,看到林县令睁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脸上这才露了点笑意,道:“不必被她奏折里的话吓到,她已经是很委婉了,不用为此担心,我们刚来怀安县,不是很清楚这里的情况,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加的,再加上,至于林靖易要权要人的事情,你就当没看见好了。”

他也被怀安县的情况吓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群官员,欺上瞒下,真是胆大包天!

林中正看了看君陌玉,他气度不凡,隐隐有与林靖易平起平坐的姿态,见到林靖易措辞如此大胆也不见惊色,料想出身不差,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多少,略略的指了几点,道:“还是请几个大夫带着些药材来吧,以防后患。”

林靖易觉得他说的有理,点头加上去,三个人轮流看,分析,感觉没有什么能添的了,林靖易又将奏折誊写了一遍,交给李骥派到她身边的人,将奏折递给他道:“用最快的速度交到皇上手里,不要让第二个人经手,你亲自交给皇上!”

那人出身行伍,极为坚毅沉稳,闻言跪下,郑重的行礼,道:“必不负大人所托。”然后就干脆利落的出去了。

林中正越发觉得林靖易不凡,这人神光内敛,沉稳有法度,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

急匆匆的吃了东西,林靖易也来不及休息,看着怀安县这幅模样,她心神不宁的,即便躺下也睡不着,干脆拉着林中正去了河堤看看情况。

君陌玉不同意,阻拦道:“已经奔波了将近一月,你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治水不急这一会儿,你要是躺下了,谁来主持大局。”

林靖易却是笑着道:“你放心吧,我也是见过风浪的人,掉下悬崖都没有摔死我,这点奔波根本不算什么,再说这水患竟然这样严重,我不看看,心里没底,不安的很,也睡不着觉,还是让我看看的好。”

君陌玉说不过她,只能叹了口气跟着她,说实在的,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即便他是个大男人也有些扛不住了,这林靖易竟然还能有力气出来,他心里不是不佩服的。

入了夜,风雨就大了起来,惜春身子娇弱一些,脸色极不好看,想跟来被林靖易喝止了,只带着秋杀在身边,秋杀终于放开了那一直抱在怀里的剑,将它别再腰间,一手给林靖易撑着伞,一手拿着大裘。

只是风很大,撑伞毫无效果,林靖易终于知道今天刚见林中正的时候,为什么他半个身子已经湿了,他那是从堤上来的。

她终归是个女子,林中正心里有些过不去,道:“大人,还是回去吧,这雨会越下越大,等咱们回来的时候,是要没到膝盖的,现在先回去吧,明日再来看也不迟。”

林靖易听他说的清楚,便道:“林县令对夜间水位的增长如此清楚,应该是夜里都来来此呆上一段时间,时刻警惕着这河坝坍塌吧!”

林中正叹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人手不足,这雨也没有停的时候,只能多尽点心了。”

林靖易叹道:“林县令当真是个好官。”

林中正道:“什么好不好的,只求我多做一些,能够少死一点人。”

为了修这个堤坝,不知道有多少个或是劳累,或是饿的,晕倒,一头掉进水里,再也没出来过。

林靖易眼露悲色,却是没有说话了。

走了不少时间,林靖易才远远的看到,一个两人高的堤坝,层层叠叠的沙袋堆积着,隔着这么远,林靖易都可以感受到洪水翻滚时发出的轰鸣。

她疑惑的问:“这洪水都是这样堵着的吗?为什么不挖掘沟渠,将水引出去呢?”

林中正却是一噎,疑惑道:“这洪水不堵着能怎么办,挖沟渠,这怎么挖?”

林靖易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治水还停留在极为古老的阶段,她心里有了打算,沿着四周走了走,将地形记下,道:“我该看的也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去睡吧,养足精神,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几人本来就对她今夜出来颇不赞同,听她要回去,没有不同意的。

回到府衙,林靖易也没有睡,她一边分析今日看到的地势,一边画可以挖沟渠的线路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笔,揉着头,秋杀一直陪着她,见她揉额头,便上前去帮她捏头,林靖易叹息道:“还是太少了,我明天得好好看看,把地形摸透了,挖出沟渠将水引出去,这怀安县的水患便解决了一半。”

秋杀道:“既然今日做不成了,主子还是早点睡,明日才有精神去看地形。”

林靖易点了点头,略略的擦了脸,也没有热水,连日阴雨,被褥都有潮湿的味道,她知道不是讲究的时候,就这么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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