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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接战(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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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运河三地交汇处,能看到一番奇景。

那段人工开凿出来的凹陷内港,仿若有一条盘龙自大开天伸展至此,龙首则栖在上面小憩,因此而得名:龙首渡。

熙攘了一天的龙首渡,到傍晚依旧繁忙——这还是乱世,可想而知天帝在位时会是怎样摩肩擦踵的昌隆。

直到乌金彻底西沉,渡头上的人才逐渐散去,只剩值守塔楼顶零星微弱的火光随风跃动。

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水鬼们,悄无声息的从运河水中潜行至渡头。

同时,有几艘装着货物的小舟从他们的头顶上错身而过,想来是附近赶着归家船家,因为那些舟都太小了,一船最多装两个人。

湘西的水鬼们就这么毫无阻碍的抵达了渡头,仔细查看过水下,并无任何障碍。

整个探查过程非常顺利,水鬼们当即返回禀报,房山也领了战船的兵力下令出发……就在这扬帆出击之后,还有百丈就能抵达龙首渡之时,湘西战船逐渐慢下了行船速度,最后诸多战船竟然就这么停了。

“什么?”戚台寅大惊道,“水鬼不是说没有异样吗?河道怎么会被封?”

“不、不知……”小卒跑得气喘吁吁,“刚才一下拦网,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船工们正尝试收网,网却反而往下面卡死了。好不容易升上来几张网,上面都缠满了渔网、石头还有木头条,看起来不像是人为布置好的,比较像河道里沉船的残骸不小心被我们的拦网钩起来的。”

戚台寅听到不是人为当即大松一口气:“那要多久才能清理出河道?”

兵卒摇头:“船工说很麻烦,估计得花不少时间。”

“房山呢?”戚台寅十分不解,“他先行的五艘船是怎么过去的?”

“他们也没过去。”

原来房山被卡在了即将登岸前的百丈位置,而戚台寅的距离他们数百丈开外,所以误以为他们已经过去了。

房山也在尝试清理出河道,只是因为离龙首渡近,动静不敢太大,唯恐惊动了龙首渡的值守。

“报!”

戚台寅这口气还没舒稳,就见房山差了人回来。

“禀戚大人。”传令兵说,“房将军说,河道这事有古怪,请您小心防范。”

戚台寅听得一头雾水,忙问:“他还说了什么?”

传令兵说:“房将军还说,堵塞河道所需要时日只会比清理需要更久,可那些东西就像是变戏法似的直接从水底忽然冒了出来,否则他日前还来往过,方才水鬼也探过,根本没有察觉到半点苗头。”

房山说:事出无因必有妖,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房山的谨慎让戚台寅骤然放心不少,他再看了一眼水流图,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人工开凿的河道,至多就是夏季上游的洛水水量充沛,往下游流的速度快了些,对一些小舟来说不用帆与浆也能迅速的顺水而下,着实任他绞尽脑汁,也琢磨不出河道有什么古怪,看来这莫名其妙浮出来堵塞河道的东西应该只是巧合。

戚台寅听完传令兵的话颔首:“现在只希望这些是以前没清理干净的残骸碰巧被我们撞上,否则恐怕会有敌……”

“敌袭!”

他话没说完,就有跑得过急的传令兵踉跄的扑倒在水盘前,人还没爬起来就带着惊恐的哭腔禀报。

“有敌袭!”

“敌袭?”

戚台寅大惊。

“不是有人在桅杆上盯着吗?敌人从何处而来,又是怎么靠近我们的船,难道还登船了不成?”

“不是,是……”

那人被吓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结巴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敌人没登船也没靠近,他们是从两侧岸上来的!”

“岸上?”

戚台寅一头雾水的跑出船舱,却见甲板上已经成了一片混战。

两岸正不停的有箭矢飞来,让船舷两侧无数来不及找遮蔽的水军成了刺猬。

“大人、代掌令大人——啊!”

护卫戚台寅安危的兵卒废了好大劲儿才跟上他那诡谲的身法,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却被横飞来的流矢贯穿了咽喉,血当即溅了戚台寅一身,他腹部翻涌,差点呕了出来。

“传令——升起箭盾!”戚台寅连忙下令。

这是战船,两侧自然有防御箭矢用的大盾。

可惜,他的声音被四面八方惨叫淹没,还不待他拉开嗓子再喊,身侧的兵卒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戚大人小心!”

……

运河两岸,数百弓/弩兵正在不断朝湘西战船放箭。

不……仔细一看,他们有的似乎根本不是兵,而更像是江湖人或寻常猎户之流。

这簇兵的组成极杂,有运河漕督办麾下,有从龙首渡附近刚好轮值休沐种地的天帝兵,有附近山林的会用弓箭的猎户,还有芙风楼总镖头率领的一干镖师,箭也射得七零八落,有几个猎户开不了军弓,又扛不住弩的后座力,只能两个人公用一把连弩,场面一时五花八本,看起来颇有些可笑,可是奇袭的杀伤力却并不弱。

“咦?那率领湘西水军的人我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一道没心没肺的洪亮声音在暗夜下响起。

声音的主人抬手往自己脑门上搭了个凉棚,眺望着船上被众人挺身相护的戚台寅所在。

“似乎是在虞宫……见过?”他挠着头略微思索了片刻,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干脆抬手一指,拉开嗓子吼道:

“那艘船上,有他们的率军将领,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

“都给我瞄准了射!狠狠的射!若是射中了,赏金百两!”

“遵命!”

时间略往前回退几个时辰。

龙首渡岸边有一处河鱼做得颇美味的小食肆,本该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却被人避如蛇蝎,纷纷绕道而走。

像这种小食肆多是一条长方桌,四周围满数条长凳,往来路过的百姓不是商人就是客旅,不兴讲究那些酸腐的座次规矩,皆是毗邻而座。

可眼下肆中最好、最大的那张桌子,却给惹不起的人占了。

一端是一个横眉怒目、坐姿大马金刀、背上还背着兵器的年轻人。另一端则是个满脸刀疤身形魁梧的江湖人,他身后还站了一水儿腰上挂着“风”字腰牌的壮汉。

这两个人往那里面一坐,当即把可怜的小食肆衬托得十分逼仄。

他们面对面互比了许久谁眼睛大,瞪了将近有一盏茶,却都不见点菜。

食肆老板打开门做生意,屁大点地方自己既当厨子又当小二还兼掌柜,自然见多识广的认出那芙风楼的腰牌,根本不敢惹那满脸刀疤还带手下的芙风镖局之人,只能腆着脸去问那横眉怒目的年轻人——至少他看起来没那么凶,可惜问了八遍“客官要点儿什么”都被小年轻彻底漠视。

老板眼瞅着这两相互干瞪眼的人就像是要打架、而不是来吃饭,再看周遭来往的客人见了这阵仗纷纷退避三舍,好好的生意被两尊煞神给整没了,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以头抢地。

“老板,鲜鱼三条,挑最大个儿的、最肥的,一条红烧,一条清蒸,一条黄焖。”

正当老板觉得天要亡他,那看起来最凶的芙风楼刀疤脸竟然好声气的点了菜。虽然他们两人还占了那么大一张桌子,顺便吓跑了不少客人,至少他们点菜了不是?那就肯定不是来打架的,吃完了肯定会走。

“好嘞!三种口味儿的肥美鲜鱼,您稍后片刻,马上就好!”

老板笑逐颜开的一溜烟跑去了灶头。

切葱拍蒜剁姜丝,香油热锅,肥鱼入油。

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鱼香味儿登时都飘到食肆外头去了,把路过之人的口水都闻下来了,更别说坐在里面互相干瞪眼宁堪和总镖头了。

“咕噜噜。”

宁堪的肚子大爷发出哀嚎,抗议他从正午起就没给它上过供。

“这是客官要的三条鱼,我再给您们盛几碗饭?”老板十分贴心的问。

总镖头抬眼示意宁堪:“问他。”

宁堪看着桌上每条都比他胳膊还长的鱼,纠结挣扎,再纠结挣扎,终于没能抗住食物的诱惑。

“要两桶!”他豪气干云的声音吼得老板差点耳鸣。

老板按了按耳朵:“啊?两桶什么?”

宁堪:“饭!”

老板:“……”

总镖头忙咳嗽一声,解释道:“老板别见怪,我这小兄弟还在长身体,比较能吃,他说两桶就两桶吧。”

“好……我这就去给您盛。”老板心下翻着白眼想:这小兄弟怕是个饭桶变的……不,是两个!

总镖头心下十分庆幸芙风楼的一贯作风就是,出了问题立马请吃饭,别人生气就请吃饭,办不成事儿还是请吃饭……反正人人都会肚子饿,芙风楼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一顿饭解决不了,那就来个百八十顿,总能解决。

宁堪本来就是个有饭吃就万事大吉的随和性子,要不是之前被宁远大婚的消息给惊到,又被那些喜欢家长里短的路人给气到,后来想赶回祖宅还被总镖头拦了……根本不会气到忘记吃饭。

大开天比虞宫都还要大不少,龙首渡又在大开天最西边,宁家祖宅则在最东边,可想而知,宁堪要在宁远大婚前赶回去,肯定得昼夜兼程跑死马。而以他爱马的心,除非战况紧急,他才不会忍心跑死任何一匹马。总镖头就以“跑死马”相劝,成功将他拐带进了食肆,又以三条鱼、两桶饭成功的留住了他。

宁堪吃光了一桌子的饭菜,抬手抹了抹嘴,揉着肚子冷静下来,虽然觉得上当了,到底也明白了总镖头的一番好意。

“你若实在担心家里,可以先送封信去问问情形。”总镖头道,“雉鹰来回至多半日罢了。”

宁堪心不在焉:“我没带大姐的雉鹰,也没有信鸽。”

总镖头忙道:“我随身有‘楼主’的雉鹰,可以往俯山送信……”

宁堪知道镖头口中的“楼主”是指君迁子,而沁园肯定有法子联络开天宁家——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他是不忍心跑死马,加之准备马匹并不容易,就算现在去找马,最快也要再耽误个一、两天,毕竟他的淄州大将军印到这里已经不好使了,而他若是拿出“宁堪”的身份文碟,肯定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他以往回开天只用一般信印证明他籍在开天,确保通关往来无阻便可。

宁堪默不作声的算了算,路上的距离加上换马休息,他至少也要四、五天才能赶到宁家祖宅,肯定无论怎么赶也会错过大姐的婚事。

其实大姐婚配与否,他这个做幺弟的自然是没有置喙的余地,也没这个胆子。只是大姐的婚事从头到尾透着一种诡异之感,加上之前二哥的家书,都让他感到坐立难安,不回去看看就很难安心。

人吃饱了容易犯困,可这种困倦同时也能让人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宁堪不知不觉摒除了总镖头与他闲话家常的声音,兀自盯着小食肆油腻的桌子。思到入神时,他还以手指沾茶水,往桌上绘出一副天都府、开天、龙泉、湘西以及运河和泊水简图,仿若用茶水摆了个沙盘。

不知是填饱肚子的原因,还是他在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下窥见了一些玄奥的东西,竟然让自己的脑袋变得十分灵光,并想起了白景大人在沙盘前教导过他的话。

——“将帅之别不在才智。任何局部战局都会牵连八郡全土,这是习过基本纵横之法都能知晓的粗浅之说,也是你无法率军过十万的原因。你真正的短板不在于兵法战术,而是眼界太低。”

——“你要学会闻一知十。”

“‘闻一知十’么……”

宁堪犹自喃喃地盯着自己所绘的地图出神,直到桌上的水都干了,脑海中却仿佛绘出更宽阔的天地,甚至抬起手往桌上画了一条竖线,又点了两处,最后在二者之间画了一个大叉。

对面的总镖头看得是一头雾水,他自己却如醍醐灌顶,猛地弹坐起来,大步走出食肆。

此时天已经黑透,他则借着食肆的烛火,跃上一处高台,只手往自己脑门上搭了个凉棚,目不转睛地眺望向运河河道下游。

正当总镖头觉得宁小将军吃坏了肚子要带他去诊脉时,却见宁堪又蹿了回来,一把抓住总镖头的胳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我暂时不去大开天了。劳烦总镖头帮我往俯山送一封信,然后……”

他难得仔细斟酌,似有些为难地说:“您跟这龙首渡的漕督办算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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