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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能解释一下吗，关于我的身体为什么变成那个情况？”浩瀚星河之中，朝仓千夏压着一个除开眸色之外，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这么问道。
她本来没打算晕过去的，因为不能确定自己失去意识后是否会再次出现道场那时的情况，虽然不清楚那时他们到底遇见的是谁，但是无疑是来自她体内的某个存在。
遗憾的是，身体反应不是她说不想晕就不晕的，加之在外面想不出办法不说，也没多少时间给她浪费，最好的选择似乎也只能冒一下险了。
庆幸的是，没有彻底弃疗的她很迅速地从精神空间里抓住了那个想要借此机会跑出去的家伙。
“你让我出去，我才能让这具身体摆脱这种处境。”对方气得磨牙，却是因这是朝仓千夏的主场而反抗不能。
“没事，不急，你可以先和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朝仓千夏相当淡定，按照她的恢复速度，没放血放个一天是死不了的，“说起来，我这么抓着你，你不疼吗？”她可是浑身上下都冒着火啊。
“你不疼吗？”像是听到什么关键词似的，少女瞬间温顺起来，低声问道。
“疼啊。”朝仓千夏懒洋洋道，“疼得我只想打滚。”
但再疼，也疼不过钻心刺骨。
“后悔了吗？”对方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话。
“你指什么？”朝仓千夏眼微眯，好奇地问道。
“……”
“不能说问我有什么意思，”朝仓千夏撇撇嘴，却是道，“后悔这个词，现在的我压根就不认识。”
暗金色的眼眸微暗。
“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你给轰出我的身体，你会怎样？”朝仓千夏凑到对方的耳边这么问道。
“你做不到的。”
“这么笃定啊，明明在这里被我做什么都反抗不了？”一个念头闪过，原本和她穿着一模一样的少女便是换了身极为羞耻的兔女郎服装。
少女冷淡地看了眼自己的服装，鄙视地盯着朝仓千夏的眼睛。
“嗯……有点怪，你还是把脸都换了吧。”
然后对方就变成了工藤新一的脸。
“噗。”为这场面笑出声的朝仓千夏偏头，却是在对方眉头皱起时收起了笑意，面色冷淡地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在精神世界里就算再无所不能，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相貌。更别提，对方初见时，就和她长着一张脸。以及对地狱烈火毫无反应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不大可能啊。
因为朝仓千夏不再动奇怪念头，外形恢复最初模样的少女懒散地开口：“你，猜，啊。”
“有什么好猜的。”朝仓千夏扬眉，“你连外貌都能被我控制的话……”
少女狠狠皱起眉，却是在下一刻舒展眉头后，张口说了个让朝仓千夏愣住的名词。
“自我防御机制。”
——就心理学理论来说，这是人们在面对挫折和焦虑时启动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自我以理性方式消除焦虑而未能奏效时，将改为非理性方式来缓解焦虑。
非理性、缓解焦虑。
随即对方便是回过了神，抿住嘴一言不发。
“我到底……”朝仓千夏松开对方，捂住眼呢喃道，“你这之前，都做过些什么？”
“最好给我老实说出来，不然的话……”黑眸中只余漠然，“就算我赶不走你，自我防御机制这东西，也不需要思考能力。”
“我被你关起来那么多年，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被朝仓千夏的话气得瞬间炸毛的少女质问道，“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蠢货憋屈到那份上都不肯放弃理性，我就之前跑出来一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你就又醒了，我能做什么？！”
“赫莱尔那时是这样，当系统的时候你还是这样，就算现在撞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还是这样！我快气疯了你知道吗？！”
“哦。”朝仓千夏冷淡地回了一句，瞬间把对方噎得忘了后面的所有话。
一趟的话，最大的可能还是道场那次，换言之，她以为那时是她的潜意识彻底爆发的那次，原来还是这家伙帮忙挡了下吗？不，这个家伙出来，也一定不是想做好事的。否则齐木应当是不会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的。
一时间，连天上的云的流动似乎都变得缓慢起来。
少女原本愤怒至极的金眸望着静默站立着的朝仓千夏，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却逐渐浮现哀伤。
“为什么啊？”暗金色的眼眸中源源不断地渗出泪水，“明明那么疼，明明那么想哭，想喊，想破坏所有东西，为什么还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啊？！”
“……”
“你不愿做的话，交给我来就好了啊！”她伸手捂住心脏，“就那么睡过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别管，全让我去背负也可以的啊！”
“我不想再疼了啊……”她把自己的头靠在朝仓千夏的肩上，只得那么喃喃道。
“单方面的情感传递吗？”朝仓千夏敛眸，伸手摸摸少女的头，“我以后会争取让自己开心点的。”
“怎么可能啊……”少女哑声道，“他不会允许的。”
“主神？”
无声的默认。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少女蹭了蹭朝仓千夏的脖子，在对方伸手推开她的时候站直身体，“但是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为什么要忍耐这些？为什么要为这些存在付出？为什么你要把那些存在记得那么牢？疼成这样还不愿放弃？”她的眼中带着纯然的天真和残酷，“明明已经看到了无望的未来，索性现在就全部毁了，不好吗？”
“这不该才是你的……”
朝仓千夏眼眸睁大，看着对方的嘴一开一合，却是耳朵嗡鸣，视线模糊。
听不到，看不清。
明明一定是十分关键的东西，却是不能被允许得知的事物。而这不允许的理由，似乎源自她本身。
有什么在警告她，不能知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我的……”黑眸少女微弯下腰，伸手遮住脸，低头不再望向对方，哑声问道。
虽然不想知道，但是从这句话中，该填补的名词也委实太过好猜了。但是不管怎么做，那个概念却始终无法切实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什么叫觉得？那明明就是…….”理所当然般的话脱口而出，对方却愣在了那里。
“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了？”朝仓千夏直起身，露出灿金色的眼眸，“自我防御机制……如果我连想到那个东西都不能的话，身为自我防御机制的你，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说出来？”
“险些就被你骗过去了啊。”朝仓千夏望着面色恢复冷淡的少女低声道，“你会是哪一个呢？我的本我？又或者是，还没吸收掉的那部分神格？”
“不管怎么想我的本我都不会是你这副德行，果然你是剩余的神格吧？”
因为被吸收了一部分，她的确很难再把剩余的剥离开，被剥离的已经产生自主思维能力的神格没她或者是路西法压制的话，很可能会惹出大乱子。
但说归这么说，因为路西法犯蠢的缘故，到她这里的半块神格在法则层面所属权还是她的，类似于一块属于她的糖，她就算不吃，那块在她手里的糖还是得任她揉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少女凉凉地反问道，“你不想要我，又为什么在乎我的身份？”
“你本就不该是我的。”
“这应当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少女沉着眼，傲慢地勾起一边嘴角，“你以为路西法是个什么东西，随口说分你一半，我就得老实跟着你？”
“要不是因为你在路西法发誓后，下意识地允许我分了一半跟着你，你以为，路西法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王座上当他的地狱之主吗？”
要不是因为清楚对方将会在未来带走一半，它在毫无黑暗气息的赫莱尔堕天之际，就会跑到对方身上了。老实说，它真的太讨厌能乘机而入的那块碎片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就算是神格，也不该那么早就衍生出神志才对。混沌深渊孕育着的黑暗神格，被就该被路西法按部就班地吸收掉才对。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耶和华代表光，而他的造物路西菲尔将经过那么漫长的时间后，堕为暗？”少女随手变出一个座椅大咧咧地坐下，为那么顺利变出来而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能代替路西法经历这些？”
朝仓千夏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赫莱尔，”翘起二郎腿的少女扬声道，“你才是我唯一的……”
静等朝仓千夏顿悟的少女看着纹丝不动的对方，狠狠皱起眉。
“见鬼的自我防御机制。”她这么嘟哝着，却是很干脆地站起来单膝跪下。
“想要解决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容易，承认我，完全接纳我，你就能彻底消化那块时间法则的碎片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朝仓千夏视线移至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少女身上，轻声问道。
“你不想他们担心，就只有这个方法。”彻底吸收它，位阶上升之后，才能完全消化法则碎片。
“你也清楚吧？力量只是力量，就算我代表着黑暗，也跟它不一样。”
“可你显然已经被它影响到了。”朝仓千夏伸手放在对方的头上，低声道。
“所以，趁着我还有理智的时候，你最好把我完全吸收掉。”少女将朝仓千夏的手移到脸颊上，抬头看去，“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忍耐。”
“路西法控制不了我的。”
“……”
朝仓千夏望着对方自下而上开始瓦解，化作点点暗光。
“赫莱尔，我对你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
暗金色的眼眸凝视着朝仓千夏，直至也化作暗光消失。
不管是我始终和你一起疼着也好，又或者是我想做你的盾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