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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薇奇看着两人有些惊讶的脸，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汪川不是救世主，钟宁才是，就这么简单。”
寂静。
莫斐斯皱起了眉头。如果这番话是钟宁说出来，他可能就觉得是在搪塞他了，说实话，汪川的行为可以算得上不顾大局，那毕竟是一个人的生死和整个人类的命运的抉择，在莫斐斯看来，孰轻孰重真的不需要考虑，尽管他理解汪川的选择，但他真的不会接受。
可是苏薇奇这么一说，莫斐斯下意识地就回想起自己和钟宁和汪川第一次模拟训练的事情，还有自己在向钟宁和汪川介绍主架构时，两人的表现。
尽管钟宁当时的言语大概意思是，汪川才是最先怀疑母体的存在的人，钟宁只是在一连串的现实打击之后，才选择“自暴自弃”地相信了汪川的坚持。但如果仔细回想，这也有可能是两人的默契啊，不管是谁先说话，都可以主动把自己或者对方说成是最先怀疑母体存在的那个人，而另一个人肯定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戳穿对方。毕竟当时的莫斐斯还没意识到汪川和钟宁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而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莫斐斯却已经了解了——那是能生死相托，以命换命的感情啊。
那么问题就来了。苏薇奇说的有可能吗？如果救世主……真的不是汪川？而是钟宁？
紧接着，莫斐斯就开始怀疑起先知来——这是之前从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倒不是说莫斐斯有多相信先知，而是既然他自己选择了相信先知关于救世主的预言，那他就会毫不动摇地相信自己的选择。
但现在，被他认为是救世主的汪川已经失败了，万物之源什么的压根没见到，据关键人物临走前的说法，万物之源已经永远不会再开启了——至少关键人物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开启它了。所以莫斐斯已经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自然也开始怀疑起先知来。
这么一想，先知当时真的是把汪川和钟宁都叫进去了，至于分别说了什么，出于惯例和对自己的自信，莫斐斯没有问。
那么钟宁和汪川谁是救世主，严格来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汪川确实是在最后成为了预言中那样，可以随意更改母体设置，轻松击败特警的人物，但那可以说完全是先知给他的芯片的功劳，况且在见到先知之前——汪川就曾“焚烧”了空间坐标，而钟宁可以把现实中他根本没有的武器具现化出来，并且拥有着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的身体素质，甚至超过了第一代的特警。
在这一方面，汪川和钟宁可以说又打了一个平手。
那么，假设汪川不是救世主呢？
“万物之源肯定是为救世主准备的，绝对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去的，如果汪川不是救世主，那就一定会发生阻止他进入的事情吧？不管多么巧合多么不可思议，就像未来已经注定，不管重来多少遍，都不会发生改变那样。”苏薇奇再次说道，莫斐斯的沉思，给了她继续坚定自己想法的动力。这种“未来决定过去”的因果律思想，虽然在主神空间外的现实世界还没有被大多数人所理解，但其实这样的思想在母体的设计中有很多应用，黑客帝国中的人都不会觉得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旦母体内的人得到释放，特警就会第一时间杀掉他们的家属，从无例外。晨宇阳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可能自己从中国一直逃亡到纽约？汪川从母体逃出来也已经一个月多了，特警直到现在才抓住她？而且居然不是第一时间杀死，反而到汪川的面前……刻意折磨她，就像是故意要让汪川放弃进入万物之源的那一瞬间机会。”苏薇奇越说越快，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双眼冒出了明亮的光芒，连莫斐斯都被她说的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呃……”钟宁有些噎住了，他真没料到这个被自己之前认为有些不太正常的女人此刻竟然帮了他大忙……如果是他自己，可能会用一些比较常见的话来安慰莫斐斯，或者从利益角度分析一下，或者从共情的角度和他一起悲伤一下迷茫一下，或者自己显得更加愤怒更加冤屈一点……总之，钟宁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救世主这种事情。
虽然这个名头听起来好棒喔……
“而且，钟宁也认识那个晨宇阳对吧？还是感情非常好的那种！”苏薇奇突然转向钟宁说道，她的语气略微有些怪异，不过很快她就接着大声说道：“但是！钟宁没有被影响得那么严重，他还能分心去劝说汪川让他以人类的大局为重，这种心态……才是救世主应该有的不是吗？”
“不不不，我……”钟宁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他才不是那种为了全人类去卖自己老婆的人好吗？虽然不是自己老婆……但反正不会那么狗血啊！别说你们是剧情人物，就算在黑客帝国的剧情里你们都不见得是真实的人啊……
“顺着她的话，你就是救世主。”
“嗄？谁？！”钟宁愣了一下，惊叫一声。
“怎么了？”莫斐斯和苏薇奇都等着他那句不不不的下文呢，却听他突然大叫一声谁，然后一脸警惕地四处打量，顿时也跟他一起紧张起来，莫斐斯更是拿起身旁的联络器让楼上的茂斯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动静。
“我是汪川……证据就是我知道你初三的时候因为看路边的美女骑自行车掉到过树坑里，当时在你旁边的有我、老二老四，还有晨宇阳、顾浅……”
“草！”钟宁又一次忍不住出了声，看见莫斐斯和苏薇奇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他立刻尴尬地笑道：“呃，肠胃有些不舒服，我去一下厕所，马上回来。”说完，他拔腿就向卧室旁边的卫生间跑去。
坐在马桶上，钟宁紧紧皱着眉头，脑海中刻意呼唤着：“汪川，汪川？你还在吗？”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仅仅因为幻听一样的东西就这么失态，汪川可没有精神力控制者的强化啊，况且……令他有些恐惧的是，他竟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脑海中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好像刚刚想起什么做过的梦、突然升起的念头，却突然被打断，然后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感觉，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刚刚究竟有没有想起过这件事。
（呃……我真的幻听了？）
钟宁表情微怔，他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就突然跑到厕所里来了，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回去继续想想该怎么接苏薇奇的话茬……要是每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没想起来就要刨根问底，那人类这种生物早就都成了神经病了……
然而，钟宁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从这种下意识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不能慌……记忆和本能都是虚假的，随时可能被更改……我可是轮回小队的成员啊，只要发生在轮回小队成员身边的事情，即便是巧合背后也必有阴谋……这是汪川告诉我的态度吧……好，那么努力回想一下……）
（先假设……呃，假设我刚才的确听到了什么来自脑海的声音，现在却忘记了……这不是跟这次记忆被更改的感觉差不多吗……不能被第二母体察觉到记忆的关系吧？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声音可能就是留下这些布局的，失忆之前的汪川？）
（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呢……对了，我正好要反驳苏薇奇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来阻止我的……也就是说要我顺着苏薇奇的话去说？承认自己是救世主？呃……）
钟宁有些凌乱了，他目前只能想到这些了，但这是什么毛意思？让自己承认自己是救世主？可是然后呢？汪川虽然给他讲过黑客帝国的剧情，但现在万物之源都没有了，剧情也进行不下去了，他还能咋？去找那个特警史密斯拼命？不知道是不是汪川之前杀了的那个特警，如果真是自己可就真的歇菜了……承认了自己是救世主然后要干嘛啊喂！就不能多给点提示吗？连任务都没有游戏还怎么玩？
想归想，但钟宁还是第一次在主神空间里靠自己的推理得到什么隐藏的信息，总的来说他还是有些小兴奋小激动的，心底里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况且……知我任务啊！本来以为是没什么机会了，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如果真的可以……至于承认了自己是救世主以后到底要干什么……先不管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连这个都否认了，莫斐斯还好说，等那两个舰长来询问任务为什么会失败时，自己真的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怎么说啊……为了救青梅竹马所以抛弃了全人类……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真的不会被乱枪打死吗？得罪了现在的舰长，自己可就真的被动了，说不定连汪川都保不住了。虽然钟宁心底是同意这种话的。
从厕所里一出来，莫斐斯和苏薇奇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看着两人询问的眼神，钟宁咳了一声，说道：“没事了……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说到哪了？”
“……”
“你刚才想说什么？关于……汪川不是救世主这个可能。”莫斐斯首先挑明了话头。钟宁假装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说实话，心底里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就是救世主，至于我自己，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苏薇奇刚才说的那些，我也觉得有道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真的是你们说的救世主，而汪川是被误会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关键人物已经说了，万物之源不会再打开，救世主还有什么用？”
莫斐斯听了，重新沉默下来。就在这时，茂斯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来：“莫斐斯，奈尔碧他们来了。”
（麻烦终于来了……）
钟宁暗自苦笑，还好自己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的问题，否则双方要是闹起矛盾来，再发生一些小说里常有的什么“恶语相向、讥讽嘲弄、阴阳怪气”的桥段……钟宁真怕自己忍不住把他们都砍了……
胡思乱想之际，别墅门口已经进来了一大帮子人，均是一身黑衣，黑色墨镜……哦，唯一不同的就是奈尔碧，她常年喜欢在母体内穿红色的风衣，即便是在现实中也依然偏爱红色，曾经是莫斐斯的女友……而现在是锡安总司令拉克的女友。
“发生了什么？我们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