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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轻云惊讶的看着赵畴默手上的茶壶淋了一桌水而不自知，偏偏神情还特专注，若不是那桌上流得到处都是的水渍，还以为他真的只是在很认真的沏茶呢。
眼看那茶水都流到他腿上了，夜轻云再也忍不住出声。
“王爷？王爷！”
叫了好几声，赵畴默才惊醒神来，拎着茶壶尴尬的顿了顿，随即便面不改色的将其放到一边，却是抿着嘴不说话，拿过抹巾拭了拭几桌上的狼藉，默然的拎着自己袍摆抖了抖。
夜轻云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赵畴默是为什么生气了。
“我……我就是顺嘴一说，王爷要是介意，那往后我不拿你和司马蕊开玩笑就是了。”夜轻云还是搞偏了，以为他是烦司马蕊才生气自己拿他们说事儿开玩笑，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想。
赵畴默静静的望着夜轻云，良久叹了口气，“我没事。”之后却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再不说话。
夜轻云看他这样，有些茫然，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径自撩开帘子看向窗外。正看着飞掠的风景出神，就听一阵马蹄声，司马蕊骑马绕到了她这边。
两相对视，司马蕊眼神倨傲挑衅，夜轻云淡笑宁静，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司马蕊才看了眼对面闭目养神的俊美男人，语气坚定道，“我不会放手的。”
“随便你。”夜轻云轻轻道，温和的语气，却平添一股铿锵之气。
司马蕊脸色变了变，瞪了夜轻云一眼，当即打马前去。
抬手扇了扇扑面的灰尘，夜轻云丝毫没被影响心情，反而整个人都惬意的转身趴在了窗棱上，晒着抬眼，闭上眼睛，很快就舒服得昏昏欲睡。却不知身后的赵畴默已然睁开了眼，正怔怔的看着她出神。
赵畴默想：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是他的妻子，现在是，以后也是，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这么想着，心里便就释然了。
赵畴默头靠在车壁上，嘴角勾了勾，想起当初曾对夜轻云说过的话，他曾说：你这交易，本王接了，本王可以助你脱离夜家，但你自此便是我赵畴默的人，再不得自由身，如此，你可愿意？
当时夜轻云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我也说过，只要王爷助我，我愿倾尽一切，为王爷效力任凭差遣。
倾尽一切么？
赵畴默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起来。
回京的路途遥远，途中自然免不得要借宿客栈，只是有司马蕊跟着，总是时不时跳出来找存在感，实在是扰得人烦不胜烦。
就比如说，人夫妻俩赶了一天的路早早就想歇下了，司马蕊偏偏翘着二郎腿坐在人房里充当观众，怎么撵这妮子脸皮厚的就是无动于衷，恨得赵畴默咬牙切齿，真想抓了人从窗户扔出去，偏偏自己行动不便，对方身手灵活，就是逮不着，气得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又比如，用饭的时候赵畴默想拉着夜轻云一起坐，司马蕊却偏要一屁墩儿抢先坐到两人中间，也不受赵畴默散发的冷气影响，赵畴默给夜轻云夹菜，她就抢来吃掉，夜轻云给赵畴默夹菜，她也抢来吃掉。
之后更是过分，居然马也不骑了，甩手把缰绳一丢，就恬着脸往马车里挤，还偏要坐在赵畴默身边。
饶是赵畴默素来温润表象示人，也被她缠的想杀人。只是还没等他杀人，他们就意料之中的遇到了刺客。
刺客明显是冲着司马蕊来的，可对于赵畴默等人亦是痛下杀手，几乎招招狠辣致命。
赵畴默虽然身手不错，就算是行动不便，催动轮椅与刺客周旋亦是游刃有余，一手软剑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可奈何夜轻云不会武，他护着她便有些束手束脚，所幸陈峰和司马蕊都身手不凡，刺客人数众多，尽管应付吃力，除了跑掉一个，还是尽数砍杀了个干净。
夜轻云前世也不是没见过杀人，也因为和赵畴刖一起遇到过刺客，可从没有一次感觉这么无力。前世被赵畴刖保护着，她只会觉得幸福，尽管每次也是惊心动魄，可是现在，她却不禁开始厌恶起自己的无用来。
她不能这么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她要变强！
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么恣意艳丽的倩影，夜轻云这一刻生出一个强烈迫切的渴望，她要习武！
就连春香秋菊这两丫头都会功夫，为什么她夜轻云要躲在别人的保护下？
她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是别人的累赘，亦是自己的拖累。
如果不能变强，她不知道，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自从司马蕊死皮赖脸挤进马车里就没有再出去过，哪怕明知道赵畴默嫌弃她到不行，却偏就坚持不懈。
刚经历过一番打斗，三人身上都染上了殷红血迹，虽不见得有多狼狈，形容却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夜轻云，打从上马车开始她就处于神游状态，赵畴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却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不大好，低落又压抑。
赵畴默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被方才那一场血腥场面给吓到了。想要安慰她，可恨的是身边还霸占着个麻烦精，要不是这人，他们也不至于遇到刺客。
尽管刺客黑衣蒙面，但赵畴默却是一眼就从这些人的武功路数看出他们都是大内高手，想必是宫里某位派来给他找麻烦的，抱着给他找麻烦的心态，但若是能顺便铲除了他，那就更好了。虽然他目前在他们眼里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回京必然也是会让那些人心生警惕的。
想到这些，赵畴默叹了口气，心道这一路想必是不会平静了。尽管是意料之中，却还是烦不胜烦。
正如赵畴默所想，他们这一路的确麻烦不断，刺杀一拨接一拨，尽管都化险为夷，可陈峰还是不小心受了点伤。而这些刺杀的人中，有大内高手，同样也有乔装过的西祁暗卫，身手比起宫里那些派来的大内高手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比起大内高手想要将他们一伙子人一锅端，西祁暗卫却是目标明确直指司马蕊，陈峰就是极力护她才受的伤。
而这一路刺杀经历下来，夜轻云情绪显然比最开始稳定了很多，只是更加坚定了学武的念头，就是不知道现在开始还来不来得及，她虽然没接触过，但还是知道，学武的话都是从小孩儿抓起的。但那又如何？她始终坚信，只要努力，就会成功！
“王爷，再有半日就该进京了，可是要停下稍作休息？”
陈峰话音刚落，一阵撞钟声就自山上绵延扩散而来。
赵畴默本来正在打盹儿，闻声便睁开了眼，瞥见司马蕊刚用完他的杯子喝了水，拿起来反手就扔出了窗外。
这直白的嫌恶表达令司马蕊脸色数变，可想到这一路自己招惹的麻烦便忍了忍没发作，却是转头瞪了夜轻云一眼。
夜轻云被瞪了也不恼，会以淡然一笑，更是气得司马蕊翻了个白眼，干脆撇开了脸去。
“可是到了南山寺？”赵畴默含笑的望了夜轻云一眼，这才撩开马车门帘问正在赶车的陈峰。。
“回王爷，咱们正是在南山寺山脚！”陈峰扬声回道。
赵畴默点头，“停下。”
“是。”陈峰应了一声，随即便将马车驱到路边停了下来。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赵畴默抬头仰望着钟声回荡的山顶也不做声。
夜轻云就站在他身边，跟着抬头望了一会儿才低头问道，“王爷可是想上山？”心里却是？ 量着，这么高的山道，陈峰要把人背上去估计要累得够呛。
赵畴默点点头，却是侧头喊了一声，“陈峰。”
陈峰会意，当即便过来弯腰蹲在了赵畴默身前，将人给背了起来，步伐稳健的往山上走。
留下夜轻云和司马蕊面面相觑，同时都看了看被孤零零扔下的轮椅，也没迟疑便跟了上去。反正人正主都不操心，她们也没必要操那闲心。
夜轻云本来以为这么高的山，就算陈峰背着个大男人也要累得够呛，可才走到半山腰，人家照旧是健步如风，她自己反而累得是气喘吁吁。司马蕊有功夫在身倒是跟的轻松，为此没少拿挑衅的白眼嘲笑她。
“王妃可得走稳当了，这山势陡峭，要是一不小心给摔下去那可是要粉身碎骨的。”见夜轻云越到高处越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司马蕊嘴上恶毒的道。
“放心吧，本王妃是不会让王爷成了鳏夫的，所以九公主除非屈尊做妾，否则是没有机会让王爷休妻再娶的。”夜轻云喘息都像是在拉风箱，可还是挑着同样倨傲的眉眼，不甘示弱的回嘴道。
嘴上功夫依旧没讨到便宜的司马蕊哼了哼，干脆不再搭理她，当即加快了脚步。
看着司马蕊愤然快走的背影，夜轻云抹着汗叹了口气，这就是差距啊！
所幸山路再艰难，终归是有头，终于到达山顶的时候，夜轻云累得真想不顾形象仰面躺到。
赵畴默虽然是今年才回的京城，于这寺里似乎却关系匪浅，刚到，一小和尚就迎了上来，热情的将他们带去了一处禅房。
“小师傅，请问慧空方丈可在？”被陈峰放到椅子上，赵畴默抬头便问面前的小和尚道。
“阿弥陀佛。”小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在的，师傅刚做完早课，贫僧这就去请师傅过来，几位施主请稍等。”
赵畴默朝那小和尚点点头，小和尚便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