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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137章 她已经长大了(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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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幕上,罗拉不同的选择,影响了她的命运。

洛文沅若有所误。

餐厅

洛文沅、阮烈、林放

餐厅内,洛文沅、阮烈、林放三人围坐一桌,桌上摊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高考志愿申请表”。

林放:(兴致勃勃地把功能表递给阮烈)要吃什麽,自己点,今天我请客。这…好像是咱们离婚以来第一次一家人吃饭吧?

阮烈:(没好气地)不吃,看见你就没胃口。你搞清楚,要不是爲了洛文沅填志愿,我才不会跟你坐下来。

林放有些尴尬的。

洛文沅拘束的坐在父母中间,看着父母一如当年的斗气,神情淡漠,她已经不再是当初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孩了。

林放:不吃算了,洛文沅点,洛文沅喜不喜欢吃鱼啊,这里的鱼得不错的。

阮烈:(抢白地)你怎麽当人家爸爸的,连女儿吃不吃鱼都不知道。自从她去医院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取出来後,洛文沅就不吃鱼了。

林放尴尬极了,默不作声。

阮烈:还是先填志愿吧。洛文沅,你想读什麽大学?以你现在的状态,川大还是能上的。读中文还是新闻随你自己喜欢。

林放:川大?川大现在不行了,女孩子还是学点外语比较实用。洛文沅,外语大学好,以後你想出国或是找工作都好。

阮烈:她们这一代,外语谁不会!这样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女孩子要学个一技之长,才好傍身,不然将来被甩了,才发现根本没有活路可走。

林放:你…你怎麽又扯到那些事上面去了。

阮烈:我说错了吗?我哪句话说错了,当年你说走就走,想过我们母女要怎麽活吗!?

洛文沅再也不想听下去,她忽然用水杯狠狠一捶桌面,水花四溅,吓了阮烈和林放一跳。

洛文沅:(平静的)我决定考电影学院。

阮烈:(大惊地)电影,你从有没有学过,怎麽考啊?

林放:你怎麽会想到去干这个,搞电影的那都是些什麽人?!

洛文沅:(坚决地)我﹣决﹣定﹣了。

阮烈和林放面面相觑,看着洛文沅坚决的样子,谁也不敢不信。

洛文沅:爱一个人是会变化的,今天爱了,明天又不爱了。只有电影不是的,你爱它有多深,它会同样回报你。它只会一点点累积,它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林放:(小心翼翼地)如果…你考不上呢?

洛文沅:我一定考得上!

教室

洛文沅、方小月、同学们、男同学甲

教室中每个人桌面都堆积如山,每个人都沈默的埋头苦功。教室中间弥漫着一股战的硝烟味。

最爱睡觉的男甲偶尔擡头,神情黯淡,充满迷茫,看没有人擡头,他又赶紧埋头下去。

洛文沅对着习题,在纸上写写算算。她的纸上,剩下交错纵横的几何图形,公式,潦草的数位和笔记。

方小月偷偷放过来的字团,原封不动的留在原地,洛文沅看也没看一眼。

方小月轻轻的敲敲她桌子,洛文沅依旧没有擡头。

教室阳台

洛文沅、方小月

方小月:(埋怨的)刚才给你纸条,你干嘛不看啊?那麽认真,一点都不像你。

洛文沅:你要问我什麽?

方小月:你志愿决定了吗?记不记得我们说要去上海啊?天刚亮的时候我们就去外滩跑步。我们都去上海吧!我爸替我找了一所大学,听说学校特别漂亮,你去读中文系,我来读法律,然後我们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玩。

洛文沅摇摇头。半晌,她终於说出来。

洛文沅:我决定考电影学院!还有20天,我想全力以赴,所以…我们最好分开一段时间,各自爲战。

方小月:(赌气地)好,各自爲战就各自爲战,祝你心想事成。

方小月转身就走。

教室

日.雨

洛文沅、林放、同学们

雨下的哗啦啦的,像一欢歌。

独坐在教室中的洛文沅出神的望着窗外,雨水模糊了窗玻璃,但她却清楚地认出了徘徊在校外的林放。

林放依旧是那个造型,永远骑一辆破车,提着两个塑胶袋。他不打伞也不穿任何雨衣,就光秃秃的站在大雨里,甚至不肯往路边的树荫下去躲躲。

同学稀稀疏疏的背着书包走出教室,洛文沅却磨磨蹭蹭的,任凭大雨倾盆在林放的身上,她不肯走出门口。

宿舍/校门外的街道

日/日

洛文沅/洛文沅、学生们

洛文沅把大袋的大白兔倒在桌面,然後一颗一颗的排列起来,排满整个桌面。

洛文沅vo:倒数16天。以前他说要买大白兔给我,没想到过了13年他才想起他的诺言。...我曾发誓永远不要原谅你,可是,我办不到。

()

雨水顺着林放的头发和脸颊流进衣服里,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显示出他发福的肚腩。林放的双手有点不住的颤巍巍抖动,不知道是因爲冷,还是他提的口袋太重。

一把黑色雨伞,撑在街对面,压得极低的伞檐,根本看不清伞下的人。它轻轻的旋转着,怀着踌躇的心绪,将从天空低落的雨滴溅出去。

林放小心翼翼的打开口袋看一眼,又细致的封好口袋,不让雨水浸入。

林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毕竟是50多岁的人了。可他仍旧不管,焦急张望着从学校大门中涌出来的学生。

巨大的人流和车流汇聚成河流,阻隔着街道两边的林放,和那始终站在原位的黑伞。他在此岸,而它在彼岸。

黑伞缓缓的放下来,露出黑色的发,正是洛文沅的身影。

林放一眼就发现了洛文沅,只有她和他一样没有打伞。林放立刻就朝洛文沅咧嘴笑了,慈爱的面容竟能化去几分衰老。他精神的朝洛文沅挥手,示意她等在原地,等他过去。

林放穿过马路,始终挂着一种愉快的笑容,这笑容自从看见她之後就不曾消失。

洛文沅将雨伞举高,往林放那边挪挪,不再让雨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洛文沅注意到林放手中的伞,他手中的挂着的折叠伞已经被淋的湿透。

林放:(憨憨一笑)你看我多聪明,不打伞,我就知道,你准能一眼看见你爸的大头,(他还故意说个笑话给洛文沅,他那麽急迫的想要她开心)记不记得那句话,你小时候最喜欢念的,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洛文沅的眼泪纷乱下坠。

林放:(手足无措的)怎麽了,洛文沅别哭啊。

洛文沅:(笑笑,真诚地)没有,爸,是雨水落进眼睛里了。

她仰起头来,望着从天而降的雨,轻松的笑了。(完)

校园

洛文沅

洛文沅和方小月,他们在一条路上,眼看就要相遇。

洛文沅犹豫的看着方小月,她迟疑的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打个招呼。

就在她迟疑之时,方小月绕道而行故意对洛文沅视而不见。

教室

洛文沅、方小月

晚自习後,夜已经很深了,教室里只剩下洛文沅和方小月坐在两个角落,洛文沅还在攻克她的数学试卷。

洛文沅听见桌椅被摩擦着,不禁擡起头来。

方小月坐在洛文沅前面,洛文沅一眼就能看出方小月在哭泣。

洛文沅站起来,走到方小月身边站定。

方小月只是低垂着头,偶尔发出一声呜咽。

洛文沅缓缓的伸出手去抚mo着方小月的头,她温柔的、轻轻的安抚着方小月。方小月猛地搂住洛文沅的腰,把头埋在洛文沅的腹部,那种温暖——那种被人拥抱和关怀的温暖使方小月无法抑制的哭出声来。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含糊不清的恳求着洛文沅。

方小月: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高考……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没有勇气反抗我爸……不要跟我分开,永远都不要。

洛文沅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小孩。

洛文沅:(轻声地)好……我答应你。

(上海)高台

洛文沅、方小月

字幕:2005年夏天

天边泛出微微的淡蓝,在一个高台的顶部,洛文沅和方小月并肩站着,他们一起看着这个落寞的人间。

一夜即将过去,新的时光流过来。

方小月:(强做笑容地)真快啊,都三年了!可是我都觉得好像没有变过。

洛文沅:你说我啊,我当然还是青春常驻。

方小月:(瞟洛文沅一眼)在成都的时候,我们讨厌人们得过且过,只会守着麻将。那个时候,我们拼了命也要来,以爲来了就可以改变,结果呢...

洛文沅:(故意东拉西扯的,减淡离别的情绪)结果你来了,变漂亮了。

方小月:这算什麽变化。还记不记得恺风?追过你的那个啊?听说他去加拿大了,有父辈荫蔽的就是不同。那个谢文...

洛文沅一脸茫然。

方小月:就是上课最喜欢睡觉的那个,他爸不是军区政委吗,你猜他现在去哪里了?

洛文沅摇头。

方小月:哼哼,北大!

洛文沅:他能考上北大?

方小月:考有什麽用!不如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爸,找点关系,交五万块就给他弄进去了。还有还有啊,(神秘兮兮的)记不记得送我果冻的那个神秘人,我一直怀疑是土豆,他那个四只眼一看,我就知道绝对有问题。

洛文沅:他承认啦?

方小月:不是,那天在路上遇见他简直认不出来了,T-shirt,西装球鞋,整个一紧跟时尚最新潮流的痞男。还记不记得,他以前不是在班上宣布他的偶像是那个,那个,发明什麽水稻那个人……

洛文沅:(接上去)袁隆平!

方小月:对,土豆以前还说,(故意学着他豪气万丈的样子)“我要考农业大学,当个农业专家,解决中国八亿农民吃饭问题!”,现在啊——(故意卖个关子)混进演艺圈了,谁知道是做什麽的,反正看见漂亮妹妹就说:有没有兴趣拍电影啊?所以啊,你没考上电影学院是对的,迟早变成他那样。

洛文沅:可是也不用落在体育学院啊。

方小月:体育学院有什麽不好,如果不来这里,你怎麽会再次遇见我。

洛文沅:我在这里来遇见你,你却又要回到原处。(她终於露出凄迷惶惑的笑容)一切,爲了什麽?

天亮得越来越快,世界变得越来越清晰,街道显露出它的轮廓。早起的人带着朝气开始在街上各自活动。

方小月:(静静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哪有那麽多爲什麽?我爸爸破産了,我妈身体又不好,从政是他们处心积虑铺好的路,只要我回去,他们就感到安全和幸福,我知道,回去意味着放弃当年的勇气,可是我还是要回去。(郑重其事的)洛文沅,我已经不会再有17岁了,也不会再有20岁了!

8(上海)高级乐器行外街道

日(2003年)

方小月

露天巨型大电视的萤幕上闪现的是张国荣的灵车出殡的实况转播。

电视新闻播报员os:4方小月1日跳楼身亡的香港演艺界一代巨星张国荣先生今天出殡。中午时辰一到,张国荣遗体随即由位於北角的香港殡仪馆,送往歌连臣角进行火化。出殡队伍由张国荣生前挚爱“唐唐”捧遗照引灵前行。届时,守候在街道的歌迷约定以掌声爲张国荣送最後一程。

街上有一家高级乐器行,方小月正在外面,渴望的看着。

乐器行的橱窗,摆放着一家高级电子琴。

她的脸慢慢贴近玻璃。

电子琴上的红色标签标明五位数。

9(上)

(上海)ktv包房

日(2003年)

洛文沅、方小月

洛文沅就像当初在演唱会门外那样,陷入一种癫狂中。

洛文沅握着话筒,放声合着张国荣的原唱,唱起“风在起时”。

洛文沅:这个/茫然困惑少年/愿一生以歌/投入每天/永不变/任旧日路上风声取笑我/任旧日万念俱灰也经过/我最爱的歌最後总算唱过/无用再争取更多……

方小月就站在旁边,看她像一个疯子一样转啊转。

洛文沅停住了,她低着头,然後潮水一样的,她努力压抑的悲伤和泪水终於决堤,就在那一刹那,她像受伤的野兽撕心裂肺的哀啼。

那一声哭啼,释放了压抑了20年来的所有悲怨。她跪倒在地。

洛文沅:(凄楚地、哀鸣,压抑的)啊…啊…

方小月跪下来,紧紧地抱住她。

歌声依然在暗黑的房间中流淌。她们看上去是那麽无助。

(上海)十字路口/成都街头/演唱会会外/上海街头

清早/2001年/日

洛文沅、方小月、Star/洛文沅、方小月、阿响、飘/人群

天终於亮了。在十字路口,洛文沅和方小月面对面地站着。

两人的面孔都很平静,心底确是百般起伏。

方小月:(孩子气地命令着)一、三、五我打给你,二、四、六你打给我,星期天我们在网上聊天,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走了。

洛文沅:你不用担心啊,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见面的。

方小月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挥手,跟洛文沅告别。

洛文沅:我还是看着你走了才走。

方小月没走几步,忽然放慢脚步,停下来,回过头。

方小月:(洞悉真相的语气)其实,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渐行渐远渐无书,因爲你从来都不喜欢我,这麽多年,从头到尾,你喜欢的,只有他。

方小月想了想,终於下定决心把所有话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方小月:(鼓起勇气地)高三的时候,你请病假,但给我看见你,在街上那麽放肆自由的笑,我想,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也可以拥有那样的笑容,所以,我要靠近你,不惜一切代价的靠近你。那天晚上,是我告诉飘,Star会去那里找你的,(陷入了痛苦的记忆,神色慌乱)...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被校卫发现,会被退学,会杀掉他爸爸!...(语无伦次地)一切怎麽那样接二连三的就发生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责地)是我毁了他,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

()...方小月在轿车里,从街边驶过。风吹起洛文沅的短裙,洛文沅放私恣意的大笑,身後的栏杆上坐着阿响,看上去那麽快乐。(闪回完)

洛文沅上前去拥抱住方小月,眼神丝毫没有惊诧的表情。

洛文沅:(轻轻的)我早就知道了。

()当日张国荣演唱会会外...

飘:你怪我吗?都是我害他退学的!

洛文沅难以置信望着飘,什麽都来不及反应。

飘:方小月告诉我Star会去那里找你,她说只要我躲在黑夜里,Star就不会发现。我真傻,守在那儿一整晚,最後让他抱着我却以爲抱着你!(哀怨地)你爲什麽要一直呆在黑暗中,拒绝所有人的关怀,自怨自艾,最後连Star也被拖了进去。是你...毁了他。

洛文沅的心绞痛起来,眼睛全空了。(完)

方小月:你知道了?所以那个时候你说要跟我分开拼搏各自爲战?所以你怎麽也不肯跟我上一所大学?所以,高中毕业以後你就跟我断了联系?

洛文沅:可是我们还是在这个城市,再次相遇。

()...上海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洛文沅和方小月迎面相对擦身而过,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对方。

一首乐曲声响起,是口琴吹奏的,洛文沅和方小月都停住脚步,四处寻找这首歌的来源。

她们的眼神相遇了,在空气中纠结。

方小月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洛文沅有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戏剧感,嘴角浮起一个自嘲的微笑。(完)

方小月:爲什麽你没有再次离开我?

洛文沅舒展的笑,没有说话,只是更舒服得抱着她。

洛文沅和方小月紧紧相拥的那一刹,就在那个十字路口,那个拥抱的背景的那条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匆匆骑过。

那个人穿着送报纸工人的工作服,灰扑扑的满身风尘,那辆破烂的超大「永久牌」自行车,似乎不堪负重後座上沈甸甸的报纸。

送报人胡子拉喳,神色憔悴,他的背微微佝偻着,连双肩也耸着,像个小老头。

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一丝活的生气。他只是麻木的蹬着车。仅仅三年的光阴,几乎让人无法辨识,这竟然是Star!

一片嫩绿的柳絮飘落杂遝粗壮的手臂,那一看便是做惯体力活的手,粗糙的皮肤上,似乎清楚地诉说着过往。

扑面而来的风席卷着满天的柳絮,纷纷扬扬的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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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tar的闪回)

教室

日(高三时)

Star、洛文沅、同学们

Star带着太阳帽,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捧着一大罐折叠的五顔六色的纸星星,徘徊在洛文沅的教室门口。

他从後门的门洞看去,正是上课时间,洛文沅聚精会神的埋首在书本中。

Star轻轻的将罐子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Star又不放心的倒回来,将罐子捧在怀里,踌躇着,还是走了。

小休时,洛文沅走向阳台。她出神凝望着窗外的大树。

Star在天台,俯视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Star试探的伸手扔一颗星星下去,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洛文沅的两手之间。

洛文沅捡起星星,疑惑的擡头张望。

Star敏捷的闪身进去,躲过洛文沅搜寻的目光。

一会儿,他又扔了两颗下去,脸上露出一贯的顽皮微笑,摆脱不掉忧伤的阴影。

见洛文沅没有发现他,“哗啦啦”的他捧着整个剔透的罐子,一股脑的倒下去,那麽迫不及待,好像再也没有时间来明明白白的交代自己的感情了。

从天地间无端来的一阵风,吹散这星星雨,预示这无望爱恋的结局了。

洛文沅期待着擡头仰望,却遍寻不到任何人影,然後“星星雨”停了。(Star的闪回完)

5(0)

十字路口/成都的高校校园、年幼时阮的家、儿童乐园

洛文沅、方小月

天地间一对小女拥抱在一起。

悲悯的女声轻声哼唱着mozrat的安魂曲,曲声、人声都极度虚无缥缈。

回忆像风轻轻的飘荡,穿过高三的那间教室,整齐的桌椅覆盖着薄薄的灰尘,看不出有人曾在里面逗留学习。

飘荡过那棵大树,那个洛文沅曾经呼唤过Star的天台,飘过空空的走廊,那血红的油漆写成的谜语依然鲜活的刻在墙上。

飘荡到年幼的洛文沅的家,屋内仍是乱七八糟一地破碎。洛文沅原本躲藏的书桌下,只有那列电动小火车仍呼呼的转着圈,不知疲倦的跑着。

风吹拂着洛文沅的高三倒数计时本,上面只有一页纸,写着:离高考还有0天。

风吹过窗外,儿童乐园的秋千,孤独的在风里荡呀荡……

本节完

成文玲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都市里。

她经常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条鱼,一条游荡在都市里的鱼,优游自在、无拘无束,且怡然自得。

就像现在,优哉游哉地骑着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一边慢慢欣赏湖光*,一边沿着西湖的北山路“龟速”前挪。

四月的西湖春guang正好,柳树青青,桃花灼灼,绿林间偶尔传出一两声动听的鸟鸣。尘嚣似乎远去,只剩一派静谧与安宁,这使刘晓苏突生浮于尘世的逍遥与快乐。

简单常见的运动装衬着她年轻、文秀的脸庞,乍看像个中学生,混扎在人堆里并不显眼。然而,她脸上流露的闲庭散步似的慵懒与怡然自得,却透露了对于这座城市、这个景区的熟悉。因此,经常会有面带焦虑与急迫的游客因为迷路而上前搭讪。

成文玲十分清楚人在异乡失去方向、寻不到路的那份凄楚和彷徨,自己初到杭州时也曾切身体会过。因此,面对询问,她总是显得格外的热心,耐心地为每一位游客指明道路和方向,顺带推荐几个值得玩赏的景点,实在说不清楚的,干脆画张路线图。

是的,刘晓苏是个外地女孩,已经在杭州独自生活了整整两年,很自觉地把杭州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一个外地女孩能在杭州这样人才济济、竞争激烈的大都市里生存已是不易,更何况,还是相貌普通、毫无背景、目前仍是中专学历的刘晓苏。

开始的一年,自然是经历了一番艰难和困苦的:房东经常催要租金、求职到处碰壁、前途渺渺望不到方向。

夹杂在各大高等院校毕业的求职者中,刘晓苏显得那样的渺小和卑微。林立的楼盘、行色匆匆的人群和陌生的街道经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了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她卖过保险、做过销售,顶着炙热的阳光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明明是矜持、害怕的,却还是堆起笑容、鼓足勇气去敲一扇扇陌生、冰冷的门。

已经是低到尘埃了吧,却倔强得一刻也不肯低头。

也不是没有过疲惫和厌倦。

一天下班,刘晓苏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被颠得似醒非醒,身旁突兀地就响起两个妇女的高声对骂,因由竟然只是无心的踩踏。

看着气势汹汹、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刘晓苏一度以为她们会上升为进一步的姿体交锋。然而,那两人只是停留在不断的人身攻击阶段,相互挑衅着对骂了一路。

成文玲皱着眉头、大张着嘴震惊地看着这一切,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到杭州人吵架。各种粗俗、不堪入耳的词汇蹦跶出来,使秉承与人为善、热爱越剧的刘晓苏感到痛心和愤慨,她要紧紧地抓住冰冷的扶手,把指甲掐到肉里才能使自己保持镇定。

成文玲转过头去想要劝说几句,看到的却是周围一张张陌生的、毫无表情的的脸,昏暗、温暖的车厢顶灯都不能使这些脸染上半分温情。

车厢里虽然拥挤,却带着令人胆寒的疏离与冷漠。

一口热气堵在喉头,带着难言的酸涩与凄凉,疲倦顷刻间击败了刘晓苏,胸口只余下一片冰凉。

那个夜晚,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嘈杂车流声,刘晓苏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忽然无比地想念家乡的父母,禁不住一遍遍地低声地问自己:那么坚持,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桔黄色的台灯肯陪伴她到天明。

成文玲的第一份工作是某公司的图书销售,凭着勤奋与韧劲,她的人缘和业绩一直不差。

在进入那家图书销售公司后的第三个月,刘晓苏迎来了她事业上的第一次辉煌——4月份,她的个人业绩跻身全国16强。

对于长期习惯业绩排名末尾的公司来说,这样的消息堪比强效兴奋剂。因此,当苏主任强抑着激动和喜悦在周会上宣布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后,偌大的会议室里顿时欢声雷动。同事们纷纷向刘晓苏投来羡慕和崇拜的目光,一边热烈整齐地鼓掌,一边高喊:“晓苏!晓苏!晓苏!”,各种声音汇聚成一面胜利的战鼓,撼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20岁、刚出校门不久的刘晓苏,在同事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在同小组组员热烈拥抱和诚挚祝福中,久久地不能回过神来。

她恍恍惚惚地站着,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宁愿相信那只是苏主任和她开的一个玩笑。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三个月来,虽然自己邀约到的客户数量和质量一直稳居前茅,而且还是大家公认的最好的助教,却没有参与过图书的销售、谈判和签单环节,她所有的业绩都是老同事帮她恰谈的。而现在,这样的她却轻易地获得了别人追求许久的成功与荣耀,又怎能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成文玲从小就把“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奉为自己求学和生活的准则,她认定:通往成功的道路必定是荆棘满地、对手林立的,也必定是要经历过一番激烈、艰苦地竞争和角逐,才能满怀欣喜和骄傲,登上那个象征荣耀的顶峰。

可是现在,她满怀激情与梦想刚刚起步抬脚,还没撒开脚丫尽情奔跑呢,就突然被宣判成为了胜利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胜利,刘晓苏没有丝毫的喜悦,有的只是疑心误判的忐忑和疑虑。在确定了不是误判后,心猛然被掏空了,只剩一片空虚和茫然:如果这样也算成功,那她今后要如何努力?努力的方向和目标又在哪里?

打电话给好朋友王笑,王笑直说刘晓苏太傻、太书生气,现如今是经济社会,只要有钱拿,谁会计较这些?再说,你刘晓苏又不是真的没有实力,不然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偏砸你身上了?!

多年以后,在不同的公司,当刘晓苏以晋升速度最快、受到赞赏最多的超级新员工形象出现时,总能迅速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她,早已习惯了在各种探究、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中侃侃而谈。

同事们都讶异于她超乎年龄的从容淡定、坚忍自信,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岁月匆匆,带走了她年少时的青涩与纯白,并不断逼迫她成长。

成文玲所在的公司女多男少,平时都喜欢扎堆聊天八卦。

成文玲一向不太喜欢这样天南地北地海侃,觉得太无聊。但为了显得自己还算合群,她一般也会边看资料边旁听,却从来不主动参与讨论。但是,自从刘晓苏成了公司的明星级人物后,每次总有话题和探究的目光要落到她身上。

成文玲一向低调惯了,突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有一次,她忍不住向一直提携她的查课长抱怨,查课长听了微微一怔,即尔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刘晓苏的头,微笑着说:“晓苏啊,快点长大吧。”声音里透着兄长般的关切,还带着一丝丝的伤感。

“什么呀!你才比我大几岁而……”那个“已”字终究没能出口,因为她发现前一秒钟还面露微笑的查课长已收敛了笑意,紧抿着嘴唇望向窗外,眸色深沉而迷茫,似乎已沉入某些久远的回忆。

很久以后的某天,刘晓苏才明白这种表情它有个刻骨的名字——相思。

成文玲还没想明白那天查课长的奇怪反应,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一天晚训结束后,一个大胆的男同事拦住了她,说:“刘晓苏,你有男朋友吗?如果没有,就做我的吧。”语气直接,一副想当然的样子。说完,那男生还自觉风liu地朝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

成文玲没有应对无赖的经验,当场被吓得不轻。感觉全身寒毛直立,走廊上阴风阵阵,当下也顾不得礼貌,撒开腿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没想到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全公司,开晨会时总感觉背后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刘晓苏不禁又羞又窘,脸烧得通红通红的,头低得都碰到了桌沿。她不明白,自己已经够低调了,为什么还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事。头一次觉得这种相互分享、总结经验的晨会是一种煎熬,不断祈祷能快些结束。

上帝似乎真的听到了刘晓苏的祈祷,那天的晨会结束得很早。王主任刚宣布散会,刘晓苏就抱着资料腾地从座位上弹起,打算迅速蹿到门口去,却被斜地里伸出的一只玉手紧紧拽住。

成文玲回头一看,是苏主任那组的韩佳音。

韩佳音性格泼辣毫爽,浑身张扬着青春的自信与洒脱,虽然才进公司两个月,业务却做得不错。刘晓苏和她很是投缘,经常会在一起说说女孩家的心事。

此时的韩佳音一手拉着刘晓苏,一手支着下巴,歪斜着脑袋,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晓苏。

成文玲只能坐下,等人都走光了,韩佳音问:“昨天那事是真的?”嗓音低低的,轻柔而慵懒,略带几分沙哑和诱惑。

“嗯。”刘晓苏低低地应道,头又埋了下去。

“嗤!”韩佳音一声低笑,猛地凑近了对着刘晓苏一阵细看,刘晓苏只觉得全身血液上涌,脸又在瞬间燃烧起来,连带两只耳朵也又红又烫。

韩佳音见到刘晓苏这个反应,不禁啧啧称奇,凉凉道:“刘晓苏,你好像是在害羞哦!难道你对那男生有感觉?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刘晓苏急忙抬头,把头摇成波浪鼓。又怕韩佳音不信,斩钉截铁地加了句:“我不喜欢油腔滑调、邋里邋遢又自命风liu的男生,和这种人完全是绝缘!”

“我只是觉得尴尬。你说我昨天就那样一声不响地跑了,会不会害得那人被同事们笑话?以后要是碰见了该怎么办?”刘晓苏低头小声地问。

“唉,善良的小丫头。”韩佳音虽然说得温柔,却双手环抱,斜眯着眼,显然对刘晓苏的“善良”不屑一顾。

“听姐姐一句话,如果不爱,连怜悯都是种折磨。”韩佳音幽幽叹道,那声音里的苦涩和怅惘使得刘晓苏不用转身去看,也能猜出韩佳音此刻的表情。

“何况……”韩佳音顿了顿,贴近刘晓苏的耳朵:“何况那人据说是公司里有名的花心大萝卜,看到出众点的女生都要去表示下关照的决心,脸皮厚得很。你在这内疚得要死,说不定人家一点都不在乎呢。”

“真的?”刘晓苏怀疑。

“是真是假,看看不就知道了。”韩佳音抬抬下巴,盯着门口说。

成文玲只朝门口望了一眼,就明白了韩佳音的意思。

为了便于逃离,她今天特意选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一抬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外的走廊。

此时,空寂的走廊尽头急冲冲朝这边走来的,赫然就是昨晚“表白事件”的男主角!

成文玲没有这方面的应对经验,只想再次逃离现场。韩佳音横了她一眼,唬道:“坐下!凡事有我呢。”

说话间,那男同事已然走到了会议室门口,抬头看见两人,面色微微一怔,旋即又恢复如常,自命风liu地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笑着打招呼:“嗨!真难得!公司里最聪明、最漂亮的两位美女同时出现,大饱眼福哪。”语气中透着娴熟和亲热,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昨晚事件的影响。

成文玲觉得尴尬,一直低着头,听见这番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韩佳音笑笑,近乎撒娇的说道:“师兄,我们正烦着呢,您可要好好帮我们出出主意。您看那个三八徐先生,闹得都没人敢去他家家访了。师兄,您在公司的时间长,或许知道谁和这位徐先生有共同语言,帮我们推荐推荐嘛!”

甜腻酥软的语调,在瞬间就要将人的心融化。偏偏每一个“您”字咬得重重的,尾音又拖的很长,颇具嘲讽意味。刘晓苏听了,不禁在心里暗暗叫好。

成文玲她们卖的是近五千元一套的儿童英文教材,公司规定业务专员每周都必须到客户家里进行家访。这个“三八徐先生”是韩佳音那组的客户,为人是有名的婆妈和爱计较,并且会借着各种理由骚扰上门家访的女性业务专员,是公司里人尽皆知的“黑名单”顾客。

那男同事最开始还眯眼微笑地听着,似乎极为享受韩佳音的软声娇语,等到全部听完,已觉出不对。看见韩佳音正笑眯眯的、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颤巍巍的指指韩佳音,又指指刘晓苏,话也说不利索了,最终快速的拿起遗忘在桌上的资料和笔,拂袖愤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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