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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虽然心中有些不忍，可张德利一再坚持，也只能随他去吧，只是我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了起来，等着我跟着张德利草草吃过早饭回到酒店里的时候，小能手已经打着哈欠起了床，我一看表，不过八点不到，不由的有些愕然，奇道：“你怎么不睡了，昨天晚上回来的这样晚。”
“习惯了。”小能手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原来做贼的时候就怕早上被从被窝里抓出来，有个风吹草动就赶紧爬起来，咱们这店挨着大路，吵闹闹的怎么可能睡好，不如早点起来出去看看热闹。”
“已经被带走了，那些人倒也是守时，说是六点到那小公园里，我们出去的时候人已经凑足了七八个，现在早就没了影子。”
“哦，这倒是错过了，真是有点遗憾！”小能手听了之后颇为失望的样子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昨天晚上听见他们聊天，就觉得这个局简直是闻所未闻，还想见识见识呢，却是没有机会了，看样子，这批人是发大了，七八个啊，可比我这偷保险柜的强多了。”
“你就不觉得他们可怜吗？”我这时候终于按捺不住，张嘴就说道：“都是老人，就这么被骗了，要难过多久？”
“又不是好人，被骗就被骗呗。”小能手有些愕然的看了我一眼，摇着头笑道：“这地方，你没来过，就敢说他们是好人，未免太武断了点，张德利不是说了吗，到了一个地方，就得先做做功课，我看你这功课就做的有些差劲。”
“他们一群老人，又能做什么？”我一愣，不由的更加不明白起来，奇道：“就是打打太极拳，凑在一块打发时间还能做什么坏事不成？”
“这地方，我来过，还住过一阵子，就是为了那个保险柜里的钱，知道那地方有钱，而且是大钱之后，我就不敢懈怠，就住在附近，没事的时候也像你们一样溜达溜达，想着熟悉熟悉地形，免得失手了跑不掉，可溜达的多了，也就看明白些事情，你别看这些老人没事就在这锻炼，可论起心肠来，可不是一般的冷漠。”小能手嘴角上扬，有些讥讽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有一天，有个带孩子的妈妈早上没事就推着孩子到小公园里散步，老太太老头子喜欢孩子那也是正常，大家就上去逗那小孩儿，可人一多，那妈妈就应付不过来了，一转头，孩子就不见了，急的差点疯了，问那些老头老太太，一个个都说不知道，后来还是我给她抱回来的，你猜怎么着，那些老东西居然都说是我干的，还问我没事抱着孩子到处跑想要干什么？真是笑话，要是我干的，我至于再自投罗网跑回来吗？偏偏那时候有个闲的蛋疼的警察，就想抓我回去，要不是我跑的快，还能在这和你们说话？”
“那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我一愣，有些明白了过来。
“就是个人贩子，凶巴巴的一个中年妇女，抱走孩子的时候那些老头老太太都看见了，可她眼睛一瞪，谁都不敢说话了，他们那么多人，至于怕一个女人吗？”小能手冷哼一声，说道：“还是我眼疾手快，立马就跟了上去，一脚踹到了那个中年妇女给孩子抢了回来，可他们怕我说他们袖手旁观，就恶人先告状，说是我干的，什么玩意儿啊！”
“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德利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就不再说话了。
我的沉默持续到早上十点钟的时候，按照张德利的估算，那对男女也该起床了，所以我们打扮打扮就一起出了门，这一次进洲际大酒店的门，我们就仔细了很多，围巾墨镜一个都不少，穿着西装革履，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酒店，那对男女住在十楼，我们却是分头行动，只不过出了电梯之后，我们的手中已经多了三只气球，我和小能手负责九楼，而张德利则是去十楼准备。
“摄像头，摄像头，在哪呢？”虽然不是第一次出来做局面，但总归有个一回生二回熟的过程，张德利交代给我的第一要务就是拿着这气球，找到摄像头，然后松手就是了，昨天走了走，总算碰见个卖气球的，连带着气球加充气的小家伙我们一道就买了过来，在电梯里充好之后，就这样拿着到了走廊里，为的就是遮蔽那摄像头，毕竟待会的时候，我们可是不能带着墨镜和围巾去见人的。
“在那，那边尽头，那个黑黑的。”小能手是个做贼的，所以眼睛尖的很，悄悄拉了我一下，我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那个乌黑对着我们的东西，我点点头，装作随意的样子就走了过去，然后站在下面，就松开了手中的气球，气球轻飘飘的往上一飞，就遮住了摄像头的视野，趁着这个机会，小能手赶紧一个箭步窜到了走廊边上的整理间门口，掏出铁丝捅了两下，就打开了那间房的门从里面推出一辆服务员用的清洁车，不过这车子上的东西早就被小能手扔到了一边，我们用里面的白床单一铺，就有些像是个餐车了，然后就是我手提包里的那些廉价饼干被摆在了上面，虽然有些突兀，但勉强也算个样子了，做好了这一切的同时，我们两个也摘去了墨镜和围巾，从兜里掏出块铭牌来别在了胸口，如今我们两个都穿着那黑大的西装，加上铭牌，正是这酒店里客房经理的打扮，等着这些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就开始挨个敲门了。
说起来，我们的运气也是不坏，虽然前两间房都没有人回应，可到了第三间，就出来个穿着睡袍的胖子，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还没睡醒，甚至还有些愤怒的瞪了我们两个一眼，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好意思，先生，酒店的房卡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收一下集中送到前台就处理，十分钟后就还给你。”我悄悄的吸了口气，微笑着就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还不忘递上一包饼干，说道：“为了表示歉意，这是酒店送给您的。”
“真是麻烦，以后这种事情晚点来！”胖子下意识的接了饼干，气呼呼的抱怨了一句之后倒是很配合的把插在墙壁上的房卡拿了下来，转身往我的手里一塞，然后又气鼓鼓的狠狠把门关上了，这个得手的容易，有些超乎了我的想象。
“赶紧动手，待会下面监控的就得来查了！”我高兴的一时间有些发愣，倒是小能手反应的快，拉了我一把之后就快跑了几步，把那清洁车扔回了清洁间里之后，就一边把围巾墨镜套上，一边拉着我跑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里，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小能手，一起上了十楼。
“快点，听见里面有动静了。”上了十楼之后，张德利早就等在了门口，只不过现在的张德利，却是穿着一身蓝布工装，腰上还挂着些工具，接过房卡之后，他也不停步，小跑了几步之后，就来到了那对男女住的房间，敲了敲门等着里面有人应声之后，才大声说道：“你好，我是电工，咱们的电力出了点问题，可能就在咱们房间里，麻烦你们开下门我去检查检查。”
这个借口显然是得到了里面那对男女的相信，几分钟后，张德利就进了那间客房，这个时候，小能手就问了：“他冒充电工进去就行吗，两个人四双眼睛盯着，他又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把我那钥匙拿出来呢？”
“说是电力检查，实际上是在走个样子。”张德利的计划我是知道的清楚的，所以我就压着嗓子解释道：“他进去之后就会找个机会把墙上插的房卡换下来，然后就随便说点什么就出来了，咱们没有这洲际大酒店的房卡，所以要去下面先骗一张，换了房卡，咱们等着他们出去之后，就能开门进去拿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够复杂的。”小能手笑了笑，然后一抬头，就赶紧给我说道：“看，他出来了。”
“怎么样，得手了吗？”等着张德利换回那一身西装又拿回气球之后，小能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出门，现在开始打扮穿衣服了吗？”
“有点麻烦，我听那个女的说要再睡会，下午再出去，看来昨天晚上玩的挺开心。”张德利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道：“咱们可等不到下午，连续两层楼的摄像头都出了问题，保安会怀疑的。”
“那怎么办啊，就算保安不怀疑，他们中午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回来也能发现房卡不对啊，况且下面那个胖子的房卡也被我们拿走了，一想就明白不对啊。”小能手有些着急的说道：“要是拿不到那钥匙，可就白来青岛了！”
“有办法。”张德利沉思了片刻，走出了消防通道，我探头一看，就看到他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阀门那里，用肘子一下子就敲开了那个玻璃门，然后手一伸，紧接着就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响彻了整座酒店。
“真够狠啊！”我看的目瞪口呆，小能手却是一脸的兴奋，忍不住就叫道：“这警报一响起来，可是谁都别想在屋里待着了。”
“真是大手笔。”我发出一声长叹，这时候张德利已经一边大喊着着火了一边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那对男女不一会就匆忙着跑了出来，我们本想躲上一躲，却没想到他们直接坐着电梯下了楼，大家笑笑之后，就拿着房卡顺利的开了门，拿出了小能手的钥匙然后跑路不提。
“怕是要避避风头了。”回到我们入住的那如家之后，张德利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咱们这次玩大了，就算做了掩饰摄像头拍不清楚，可他们要查总能查到点什么，找个地方避避吧。”
“要不先拿那一百万再走吧？”小能手想了想，有些不舍的说道：“我去做这个案子，也用不了多久，只要晚上没人的时候就行，开了两道门，然后把保险柜一开，十分钟就出来，我可打听的清楚，那土包子就喜欢把钱自己放在保险柜里，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兴许哪一天他突然想不开就去存在银行里了。”
“也好，那就住一晚上。”张德利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不过，这里是不能待了，咱们换个小旅店，不用身份证的那种，待上一晚上，要是不能得手，就先躲躲。”
“一晚上就够了。”小能手说的颇为自信，大家既然有了这个打算，也不再迟疑，收拾了东西之后，就奔着小能手知道的一家旅店搬了过去。
然而，等到晚上一点的多的时候，我们跟着小能手走了一趟，才知道小能手这个人有时候也是太自信了一点，他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家普通的小公司，虽然临街，可有个后门从小巷子里开着，小能手捅了两下就开了那个小门，我们在外面把风自然是不能进去，不到三分钟，他就垂头丧气的跑了出来，一问，才知道原本老板放保险柜的那个房间居然睡了个人。
“娘的，原来那保安是在门口睡着的，那有个小房子，白天他就在外面站岗，晚上就睡小房子里，我都摸清楚了。”回到小旅馆之后，小能手忍不住就骂了起来，说道：“现在可好，这家伙居然搬到老板屋里住了，还弄了张床，就不怕被老板知道骂死吗？”
“说不定是放了重要的东西，才让那个保安住在里面，这小公司的规模也不会大，就算是老板的办公室也不应该大到能睡人，应该是得了老板嘱咐才这么做的。”张德利想了想，说道：“这一单生意是做不成了，咱们得走。”
“是两间，那老板挺会享受的，外面是办公的，那保安就是睡在那里，里面那个是老板自己休息的，中午睡觉什么的，晚上就锁着，保险柜就在里面，越是这样，就越得做啊，这一百万我可想了很久了。”小能手一听这话就有些着急了，抱着头想了半天，突然说道：“要么，你们两个在外面砸门，把他吸引出去，然后我趁机去把保险柜开开，五分钟就行。”
“哪有这么简单。”张德利摇摇头，淡淡的说道：“要是现在出去，还不如直接咱们三个进去制服了保安然后去抢，大半夜的在外面吵，先不说能不能把保安吸引出去，就是说要是别人听见了出来看一眼咱们露了面就是不好，更何况那保安看到我们之后，也是一样的效果，还是走吧，过个几天回来，即便是有人住在里面，我也有办法让你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偷出来。”
“就怕是东西到时候已经不在了啊。”小能手叹了口气，摇摇头，终究是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虽然一百万或者更多的钱的确让人心动，然而自由才是无价的，失去过一次自由的小能手比我们更能明白这个道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青岛，小能手本来说要去胶东待上几天，那里离青岛不远，打听消息也方便来往，没事的话回来一趟也就是个把小时的事情，然而张德利却摇摇头，说那地方我们露过一次脸，再去或许就有麻烦，大家商量一番，就选定了与青岛一海之隔的黄岛，黄岛这地方，原来就是青岛的经济开发区，有许多大学，更有许多建设中的工程，这些东西，都少不了闲杂人等，我们躲在那里，也是方便匿藏。
到了黄岛之后，大家闲来无事，小能手就提议带着我们去黄岛的大学参观，这个提议得到了我的赞同而顺利通过了，我本来就是个好好的大学生，不得已才中断了学业，如今的生活与曾经的平静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虽然对于这种渐渐拥有力量和本事的生活充满了热情，可毕竟是处在黑暗和流离之中，理念的冲撞，生活的压力总会让人去思念曾经的安静，所以，看出了我的紧张我的焦虑的张德利，也只是笑了笑，说是玩玩看看风景倒也不枉此行。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叫做中国石油大学，小能手对于返回大学，也有些激动，在黄岛除了这中国石油大学之外，还有什么山东科技大学，青岛青岛理工大学，青岛职业技术学院，青岛滨海学院，青岛港湾职业学院等等等，然而，小能手却毫不犹豫的把我们带到了中国石油大学，个中原因，他倒是说的清楚：“我没么读过书，大了之后就想学习学习，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旁听了旁听，算起来，也有半年，虽然没有学籍，可也是我的母校啊。”
“只怕你这母校现在不怎么太平。”张德利哈哈一笑，就指了指中国石油大学进门之后的那个大广场，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就见到一帮学生正在那里排着队不知道在干什么，可现在是放假的时候，寒假期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看上去至少有百十个，不由的就奇道：“这不对吧，怎么这么多人，不是放假了吗？”
“也是啊，我路上还想呢，咱们这一次中午怕是不能去食堂吃我最爱的饺子了，现在都放假了，可怎么这么多学生。”小能手也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干脆说道：“过去看看得了。”
“同学，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说走就走，这从门口到广场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过去之后，小能手就抓了个后面排队的学生打听起来，而我则是左右打量起了这地方的布置。
“是招聘的…”张德利皱了皱眉头，拉了我一把，就悄声说了一句不对，我点点头，如今这局面，的确是有些奇怪，在这队伍的前方，是两张桌子加男男女女一共四个人，两个是负责和学生谈话，另外两个则拿着表格在让学生填写，可按理来说，现在是不该有校园招聘这种东西的，最火爆的就是开学之后和假期之前，这种时候，学生多，企业的选择也多，都等着放假了再来招聘就有些奇怪了。
“问清楚了，这些留下的都是勤工俭学的，住在宿舍里没走，交上一点钱，就在青岛工作，今天是看到了海报，说是在黄岛海尔招聘工作人员，报酬不错，可比麦当劳肯德基一小时七块五的好多了，所以大家早早的就来排队了。”这时候小能手就凑了过来，也满脸疑惑的说道：“说是这一次招聘的人很多，只要老实肯干，就能工作，一个月三千，我怎么觉得不是真的啊，在青岛，小白领一个月也就三千出头，这没毕业的学生，什么都不会，怎么给这么多，发慈悲也不是这么发的啊。”
“那就是假的了，不是真的话。”张德利眼睛盯着那桌子后面的男女，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是个最常见的局面，校园招聘骗局，你看现在都在开票交钱了，十有八九就是说些交押金换工服之类的话，一百个人就是一万，好手笔啊。”
“可怎么选现在，要是往常，人数更多不好吗？”小能手奇道：“现在就这么点人，一万说多也不算多，够他们分的吗？”
“现在的一抓一个准，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想着赚钱，能赚三千就不赚那一千的，巴巴的送上门呢，市场定位很准确啊。”张德利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自嘲的说道：“大学的时候学市场营销，第一次用上，居然是在这时候，真是讽刺。”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下？”小能手皱皱眉头说道：“这可是我的母校，让他们放肆，总是不爽，你不是有个警官证吗，干脆拿出来告诉大家他们是骗子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