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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今年的秋老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后劲十足，入秋之后天气还是热得发燥。
天子脚下，政经中心，周边最不缺的就是五花八门的渡假村。
位于京山脚下的小京汤温泉渡假村就是其中之一，但与别处不同，这个略显神秘的地方并不对外开放营业，高墙守卫阻隔了村民们的视线，只有偶尔挂着各式牌照的车辆神秘出入。
外面艳阳高照，室内巨大的温泉浴场水流翻滚，精美逼真的假山石环抱，温泉水中气泡不断浮起，一条条细细长长的小鱼穿梭来穿梭去，这是有名的土耳其鱼浴。
沉入池中的自动按摩椅上，两个男人正闭目享受轻松的按摩，他们的腿部、脚心、裸着的地方围满了淘气的“亲亲鱼”，小口一张一合咬着皮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被鱼群包围了。
“那件事得手了没有？”摘了眼镜的文修远眼窝略陷，但气色极好。
“哼！”脸色原本轻松自如的章和平冷哼一声，伸手取来大理石台沿上的酒，拧开塞子，狠狠饮了一大口。
“黑佬靠不住！”他恨恨地骂道：“现在有钱买凶杀人都难，还有没有天理！”
“滨海又发生了几件大事，听说了吗？”文修远微微一笑，问道。
“听说白疯子也去掺和一脚，龙啸峰和那小子因为一个女人、一枚戒指反目，这他妈还算是个好消息。”
“是啊，这时候咱们不需要出头，推波助澜就足够，有泽白和龙星在前头扛着，咱们只需要看大戏就成。”文修远抬了下脚，引得一群鱼四处乱蹿。
“就好比这一池鱼，哪里有肉它们往哪游，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水搅得更浑！”文修远笑着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章和平眼皮抬了抬，看向身旁这个好友。
“我已经派人去办了，最迟，明天就能收到消息。”文修远呵呵一笑，“等着看好戏。”
章和平点点头，伸个懒腰，把整个身体都沉入水池里，冒起大片的丰富泡沫。
……
与龙啸峰约好下午在香裕岛别墅会面，李淳风原本打算安排周雨彤找一间酒店入住休息，但是她不同意。
好不容易见了面，怎么舍得浪费时间？
她能撑住精神，原伯一把年纪，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他老人家撑不住了。
陈东及时赶到替换了他的位置，为老板专职开车。
“我们去哪？”周雨彤开心地问道。
“开发区殡仪馆。”李淳风说道。
“啊？”
“去查凶手。”
“噢！”
整个上午，林楚盈、秦五拳两方面都没有一丁点消息放出来，追查凶手的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般顺利。
开发区殡仪馆的守门大爷收了一个小红包之后，就领着李淳风三人直接进了陈放尸体的冰库。
“都在这里，一共十一个，无人认领。”大爷轮番抽出冰柜，揭开上面尘封的幕布，面无表情向他们介绍：“这几个是今早送来的，来历不明的黑户。”
李淳风认出来了，其中七具尸体就是半夜狙击他们的枪手，还穿着风衣，血液已经凝固。
这样无头绪无身份的死者多半是黑社会火拼遗留的结果，警察也不愿浪费资源去查这种案子，送到殡仪馆搁置一段时间是最常用的办法。
周雨彤只看了一眼，就无法忍受这里的气味。
放置久了的死人味道，比刚死的时候更让人作呕，更恐怖。
“没有其他的？”李淳风确认了所有的尸体，没有异常。
老大爷摇摇头。
“走吧。”李淳风对脸色沉重的陈东说道。
现在已经是中午，车子驶出殡仪馆的时候，李淳风问道：“附近有没有饭馆，找一家餐厅我们吃个便饭。”
“前面六大道口有家酱排面馆。”陈东说道。
李淳风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周雨彤。
“我不饿。”她摇头说道：“你们随便吧。”
“就去那家。”李淳风笑着拍拍小雪花的脑袋：“等一下有肉吃了。”
“汪！”一声欢叫，让老李脸色一寒。
周雨彤笑了笑，搂住它的脖子亲热地拍拍。
乔家大酱排，招牌挺大，和海鲜一条街的门面气势相当，隔着几家商铺就是六道口派出所。
空位不多，门口车子也早就停满，李淳风和周雨彤先去占座，陈东在外面找车位。
狗是不能入内的，更不要提这条戴着狗面具的狼王。
“我这宠物能寄存在你们这里吗？”李淳风对门口的迎宾小姐说道。
“先生，您还是自己看管吧，我们这里没办法帮你照看。”
“是呀，要是咬伤了客人，我们担不起责任。”
两位年轻姑娘很客气地拒绝了，这让李淳风不得不回头寻找陈东的影子。
“有什么能帮你的？”一位腆着肚皮的中年男人从饭馆中走了出来。
“喔，我的狗想找人照看一下。”李淳风扫了他一眼，看这样子不是老板就是伙夫。
“交给我吧，我是乔四，家里也养了两条金毛，小家伙是什么品种？”穿着松垮大衫的乔四笑呵呵说道。
“四分之一的阿拉斯加血统，二分之一的萨摩，二分之一的加拿大魁北克雪狮，还有四分之一的华夏田园犬血统。”周雨彤飞快流利地说道。
“哦，这么复杂。”乔四乐呵呵地接过李淳风手里的绳索，“放心吧，后院有骨头，等你们吃完饭记得找我。”
“谢谢老板。”周雨彤笑了笑，拉起李淳风走进饭店。
坐下来等候点餐的时候，李淳风问道：“什么是华夏田园犬？”
“就是街边的土狗。”周雨彤眨了眨眼笑道。
李淳风张了张口，摇头打开了菜单。
三个人，点了两份酱排骨汤面，一碗绿豆汤。
店里客人不少，看得出生意红火，汤面味道不错，价格也实惠，没有虚高。
片刻的工夫，点的餐就上齐了，两个男人呼哧呼哧吞咽起来，胃口一点也没受影响。
周雨彤舀着绿豆汤，喝了两小口，便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李淳风吞下一口面条，正要回答，大厅中央一张桌子上的几个青年大声叫嚷起来：“老板死哪去了！”
“操！面里有头发，怎么吃！”
“老板死出来！”
大堂经理急匆匆慌张跑过去，“几位，我再给你们换一碗。”
“换一碗就行了？你这什么服务态度！叫老板过来说话！”一个平头小青年咣当一下拍响桌子，指着大堂经理骂道：“别以为有警察罩着，老子就不敢动你！”
六道口派出所距离这里只有百米远，这几个地痞还敢这样猖狂，不禁让李淳风提起了兴趣。
乔四闻声快步从门口走进来，看到这一桌混混发飙，脸色也为之一变。
但他马上陪起笑脸，点头哈腰说道：“我是乔四，几位兄弟，哪里得罪了？”
“你这面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狗吃的？”平头青年冷笑着拿起筷子敲了下碗，“你自己看，这么长一根头发，你说怎么办！”
“呦，对不住几位，我马上给您换一碗新的。”乔四伸手就去端碗，“邦”的一声响，筷子狠狠抽在他手上，顿时鼓起一片红肿。
“我要你动手了？”小青年打了人，还恶狠狠地骂道：“爷今天的心情都被你糟蹋了，一碗面就想揭过去？”
“那依您的意思……”乔四还在陪着笑，李淳风却看到，他的脚下布鞋踩在地板上，隐隐有一股劲气凝聚。
“拿钱来道歉，不要多，八百块买哥几个的心情。”小青年得意地说道。
“能不能再商议商议？小店小本生意，一天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商议个机巴！”小青年怒视着他：“今天就是警察来了，我温兆明也要你赔钱道歉！”
“你说的？”一个悠然的声音响起，所有客人都向那里看去。
李淳风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向中央那一桌。
陈东也跟了过去，周雨彤默默从包里握住一个小东西。
“你他妈谁？吃饱了撑的欠扁？”桌子旁一个痞气荡漾的黑衬衫青年站起来，亮出了刀子。
“还没吃饱，被你们这么一吵，我也没了胃口，拿八百块来，向老板道个歉，你们可以滚蛋。”李淳风笑呵呵说道。
“你他妈找死！”黑衬衫青年挥着刀子就想发飙。
“阿平，住手！”那个平头白衬衫青年及时阻止了他的动作，站起身打量着李淳风。
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没见过，看这人的气势和身旁的两个同伴，温兆明就觉得有点扎眼。
“哥们，管闲事不如痛快吃你的面。”他冷冷地望着比他高出半头的李淳风。
“你老大是谁？”李淳风笑问。
“怎么？你想拿道上规矩压我？告诉你，强哥！奚水强！”温兆明自我感觉伟大，说话也横行万里。
李淳风差点没笑喷了，强忍着笑意说道：“你稍等。”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李淳风将电话打给了胡菁菁。
“我在开发区乔四酱排面馆吃饭，有个自称奚水强的手下，叫温兆明……”他直截了当说起这事。
“明白了，还有事没有？”胡菁菁的声音很平静。
“暂时没了。”李淳风正要挂电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等等，你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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