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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鬼哭浮屠升(6)(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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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宗竟有十五万弟子?”

若观城外精彩纷呈之时,俯山沁园的内的寒初珞亦在惊呼。

“没想到道宗归属宗学数十年之久,竟还留有如此深的底蕴?”

他急忙问道:“那归墟现在何处?是在若观城还是寒家?”

不待红烬回答,他又想到另一件事,面上愈发焦急:“那玄老现在何处?先告诉我玄老在何处?”

红烬不知其中原委,只能一脸莫名地看着忽然焦急起来的寒初珞,道,“玄老听闻道宗要清理门户,说是有私仇要报,已经出发赶过去了……算算时日,恐怕已经到了。

“……”

寒初珞听出红烬的言下之意,登时哑了。

于仁对君迁子而言既有谈家的血仇,亦有企图操控她焚烧卷阁之仇,加上沁园之人的死伤,接应沁园之人入园时的疏漏导致的阵法被破的屈辱,都让背负着湘西谈家家主与沁园玄老两个名号的君迁子怒不可遏,势必会去报这个仇。

可她竟然冲动到单枪匹马去了?这就彻底在寒初珞的意料之外了。

不待他从君迁子与道宗及寒家之事中想出个结果,又想起了一件事。

——嵩峻杜家也在若观城。

说来已有将近一年却未曾收到杜宇半纸消息,不知他可还安好?

蜀地,王城,王宫,朝事殿,后殿。

“十万!?”

杜宇惊呼。

“王要出兵十万?”

姚说易并非暴君,也不是蠢顿之王,更不是无心政事只顾风花雪月与玩物丧志之事。

可在杜宇眼中,他并非一位贤王,甚至不算一位得民心的好王。

姚说易屡次兴兵北伐却屡吃败仗,不知不觉使得蜀地国库空虚。国库空,必定得增税。随之而来的赋税与苛捐杂税以及借机拔高粮价的奸商层出不穷,使得暗藏的内政疮孔陡然暴露出来。

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外面观蜀地无恙,由内观自身却是沉疴遍布。

其一:蜀地山多丘陵丛生之地,可依傍山中特产富足,却也使得能种粮的田地极少。垦梯田能补田之不足,却需要数倍的人力,而整兵使得壮劳力荒废田地,反倒又是一轮雪上加霜。

其二:山路难行,官道少,使多地自成一国,苛捐税层叠累加。王下令各城,各位刺史督办却又加一成,最下或可叠五分至一成。使得本就比国税多一成或几成的地方遇到提税令达,将近有七成赋税,民怨。

其三:多山贼。有其一与其二做表,民缴不起税,有点本事就直接落草为寇,成了新的山贼,使得山贼屡剿不止。各城总兵拿不下的山贼,必须上报王城来清。朝中出兵剿匪,定不熟悉地形,屡屡遇到狡兔三窟,根本无法连根拔起,打一波,杀一成,抓一成,逃八成,粮草辎重却耗得犹如在烧。

其四:为战而养的探子,着实太多,光这一批人,就耗掉不少钱粮。

其五:有了前面四点,再看姚说易平常的行事习惯便知,他手下根本没有得力的干将,朝中也找不到一名如他这般熟悉兵法、诡道与各处地形之人,剿匪战法、兵卒调配、粮草调用……等等,只要他不去亲自过问,那必然被下面的人贪墨。

一个不算无能的王,因忌惮帐下的衷心又不屑愚钝之人,麾下根本没有一名能堪大用的文武官员,可想而知一旦他领军出征,蜀地山中那些没有老虎镇着的猴子就会何等的猖狂。

幸而未到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的地步。

杜宇随姚说易回来后,官衔一个没领,对内只挂了一个谋臣的名头,没过多久却被姚说易有意无意的指使麾下探子,将他传成蜀地的第一谋臣,不说其他几郡如何看他,单就蜀地麾下那些担忧他查出贪墨的官员们,就在背地里给他派了无数刺客。

每回杜宇解决掉一名刺客,都要自嘲的想:幸而他曾入过江湖,幸而他还有个儒剑的名头,能以菱寒前五式自保,换到其他人来这龙潭虎穴,搞不好早已经一命呜呼了无数回。

对外连面都鲜少会露过的杜宇大谋臣,就在这般夜夜面对暗杀的情形下,一心一意的、好不容易凭借自己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姚说易短期之内专注内政、更迭文武官员、重整吏治、招纳新才、筛选官员……总而言之,就是彻底休战,以养生息。

奈何新的可用之才没选到,贪墨腐败的官员没清理掉,各地的田地方才收了一轮,这才刚过一年,之前的劝诫竟然就尽数化为了乌有。

“战事方息不久,并无人出兵蜀地。”杜宇摇头问,“王却要出兵十万?”

“兴兵讲究的是时机。”姚说易道,“乱世征伐,便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最佳时机,亦是诸位谋士运筹帷幄、大展抱负之时,杜先生偏生不求一展所长,不欲助我攻城略地,反而要劝我蛰伏?”

殿内左右早已屏退,只留姚说易与杜宇。

姚说易方才下朝,来不及更衣,穿着一身繁复的朝服,端坐于台阶上的尊位,难得端足了王族的架子,奈何生着一张眯眼狐狸的脸,少了几分尊贵,多了几许狡诈。

他俯瞰着阶下的杜宇,任凭对方劝说得口干舌燥,依旧岿然不动。

“出兵之事已成定局,杜先生不用再劝。”姚说易道。

“王可当我心思迂腐,目光短浅。可我的确无法苟同您此番‘欲展宏图伟业而罔顾民怨’之令。”

杜宇慨然长叹。

“‘战一养三’,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谓“战一养三”指兴兵一年便休养生息三年,否则……

“战马、攻伐器械、粮草辎重、荒置田地……国库逐年捉襟见肘之事王心知肚明,否则此前不会同意我的谏言,如今怎能再度不顾民怨而兴兵伐?”

杜宇细数兴兵种种消耗,妄图说服蜀地王。

姚说易却是心意已决,诚如牛赏音律,不为所动地回道:“杜先生是否未曾听清我方才所言?”

“不,在下听得很清楚。”对牛弹琴的杜宇说得是口干舌燥,此时唯有垂首长叹,“既然王心意已决,那在下便不再劝了。”

他拱手退让道:“请问王欲征何地?”

“百姓乃我蜀地之百姓,民之所苦我岂能不知?”姚说易陡然起身,缓步行下台阶,面上十分真诚的答非所问道,“杜先生为百姓着想,本王心中涕零,更感同身受。”

说到此处,他难得撑开了那双细缝似的眼睛,阴冷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刮过杜宇的脊骨,以特有的威慑力一字一顿道:“可杜先生毕竟只是一介谋士,而非我王帐中的首辅,出征何处只怕不是您该过问之事,不如问点别的?”

他没给杜宇争辩或言语的罅隙,又道:“杜先生的才智朝中上下有目共睹,无人不服。放眼八郡,亦是屈指可数。可先生不愿意将才智展现于兵诡之道,反而着眼于内政,让我时常不禁哀叹大材小用,更时常自责愧待先生。若先生愿为首辅,那便是小王、是我蜀求之不得的大幸之事。”

首辅便等同于王之宰辅,在这蜀地之内,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这并非姚说易初次与杜宇提及此事,只是……

“只是,先生若为首辅,小王就要多嘴问上一句——”

不等杜宇回答,姚说易又道:

“您嵩峻杜家可愿到我蜀地做客?亦或,长久安居。”

各郡首辅与中左右三将家眷在王城中为质乃是常理。

姚说易意图昭然,以杜宇的才智自然早已揣度出来,所以一直未能承应,亦不敢断然回绝,否则君臣离心或人头不保都是小事,怕得是祸及嵩峻若观城中的杜家之人。

出兵在即,若王不在郡内,依制王首辅可代行郡王之责。

姚说易此时再问,便是给了杜宇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要么他承下首辅之职,接杜家人来蜀地王城,以他的家人为人质,换姚说易一个安心,由此姚说易全权信任于他,待他出征之后,这蜀地的内政要如何调整、那些贪墨的官员要如何惩治,全在杜宇的一念之间,给杜宇彻底先斩后奏之全权以及仅次于蜀地王的权利。

要么,他还是那一介小小的谋士,依旧殚精竭虑却也依旧无足轻重。

杜宇毫不犹豫地敬谢道:“在下铭感五内,却叹才疏学浅,虽擅谋事理政,却不擅与人往来,只能对事,而无法对人,恐怕不足以为辅。”

“是吗?”姚说易步步紧逼,“杜先生,真的,不再仔细考虑一番?”

“多谢抬爱。”杜宇只得毫不委婉道,“在下的确无意入朝为官。”

就算他退一步,愿意为蜀地首辅,即是说:他向姚说易称臣,可是要让杜家迁至蜀地为质,就犹如天方夜谭了。

因为依照杜宇对姚说易秉性的了解,那无异于将杜家置于案板上任人鱼肉,也会缚住他自己的手脚,再也不敢如现在这般随时质疑姚说易种种军政之令,肯定不用多久就会成为蝇营狗苟之辈,除了阿谀,别无所长。

姚说易被杜宇拒了不止十次,却依旧乐此不疲,不过是因为他自认看得懂杜宇,懂他鞠躬尽瘁却不为自身牟利,懂他无心谋权却为民谋利。

可他陡然腻了。

这便是上位者最可怕之处。

他们会在某个毫不起眼的刹那,为此前从未计较的某件事、某个人或是某句话陡然暴起,将那些原本当做自己广阔胸襟来彰显的“一部分”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其从桀骜强悍的狼驯化为乖顺的家犬,只要听话,他们宁可麾下变得毫无用处。

“既然如此,“姚说易顿在杜宇一丈开外,意味深长地眯着眼道,“那就请先生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至于其他,勿要再问,否则便是僭越了。”

姚说易这便是在敲打杜宇,告诫他若不为首辅,就不可再质疑出兵一事,甚至不能多问半个字。

“王,在下……”

杜宇话音就此打住,静立不动。

往常的杜宇,或许会在此时退下。可是,当他一想到这一年间为蜀地内政鞠躬尽瘁所耗费的心血定然会因这次征伐而化作乌有,就着实不甘。

他的筹划,他为一地甚至不是他家乡的百姓休养生息所准备的种种举措、他劝阻大军开拔所需的首辅一职以及自己家门的安危登时成为相互拉扯的死结,拧着他,而他却没有可以解开的法子。

宏图方展便戛然而止远比从未曾展露宏图来得更加让人不甘。

君臣在为君为臣之前,必须先为人。否则,君臣佳话又岂会那般难成?更不会有鸟尽弓藏与犯上谋逆的种种了。

杜宇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治世才学就能匡扶一位王走向正道,即便是姚说易这般。

现下,他却只能在心底嘲弄自己的不自量力。

罢了。短暂的数息过后,杜宇终是在心底长叹一声,选择放下自己近一年的心血。

君子戒燥,不能急于一时,无论是治世还是与君主之间的信任,都需要徐徐图之。

杜宇拱手行了礼,随即准备退出后殿。

姚说易却陡然出声叫住了他。

“既然杜先生如此好奇,明日大军先行开拔,后日则与我一同出征,如何?”

杜宇蓦地顿步,微愕地回首,骤改君子仪态,几步就掠到了姚说易面前。

“王,这是何意?”他问。

“你说呢?”姚说易反问。

他最看重的谋士不想做他的首辅,他可以忍。

反正他也擅长忍。

可谋士总该为自己的王做点儿事。

譬如:攻城略地。

数日后,淄州,王城。

“湘西大权旁落瑞侯之手,东龙泉同样尽归穆东来所有。”

“我淄州与龙泉不过一水之隔,怀诏王既然向淄州请援,王上就应当出兵。”

“泊水江畔就一座安城可以为据,若是龙泉一没,安城再守备不及,便是唇亡齿寒,淄州危矣!”

“若趁现在湘西后防虚空,可以绕道战湘西,与龙泉前后夹击穆东来,便可将其一举拿下!”

朝会之时,一身儒将风骨的淄州左大将军——侯康,正单膝跪地于丹壁阶下,对王座上的淄州王慨然陈词。

“侯将军所言有理。”

“臣等复议。”

“复议。”

朝事殿中一片此起彼伏的复议之声。

淄州王微微抬手下压,才止住喧哗。

“侯将军忠义。”

张杞辰面上大为感动,示意侯康免礼,随后说的话却堵得下面一片死寂。

“我淄州北靠为流民所祸之龙泉,东北乃是战湘西,东衔虎狼之势的逻桐,南有兵强马壮的嵩峻,西面紧靠虎视眈眈的蜀地……”

那双微挑的眼角为他平添一份不怒自威的慑人气势。

“敢问诸位,如若现在调走淄州三成储兵前往龙泉,去解那所谓唇的亡齿寒之危,我淄州这四境五地之危又当如何来解?”

左将军侯康甚是不解:“敢问王,我淄州何危待解?”

张杞辰道:“方才收到斥候来报,蜀地兴兵十万,不日至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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