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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管家(八)(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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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姥爷和太祖爷还有太祖奶亲家三个,杯盘交错,相饮甚欢,在这杯盘交错之间,商定了一件关乎水墅人事安排的大事。

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这种和水差不多的液体,所承载的使命和水就大不一样了,凡是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差不多都和酒联系到一起,“杯酒释兵权”雄才大略的帝王,可以在杯酒之间解除拥兵自重,对皇权构成威胁的开国元勋的兵权,“斗酒诗百篇”天才的诗人可以在酒醉时将灵感发挥到极致,设一场“鸿门宴”比拼的是智慧,“赴宴斗鸠三”,展示的是勇敢,成于斯败于斯,乐于斯悲于斯,爱于斯恨于斯,醉于斯醒于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饮酒既是自娱,也是娱人,当然也不排除其中的功利因素,就像太姥爷和太祖爷三次醉酒,都对我们两个家族的生存、发展、兴旺、发达有很大的意义。

七月里日头毒,挂起锄钩歇三伏,就是说,阴历的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时候,麦场打完,夏粮登仓了,秋庄稼也都收拾好了,天气热,庄稼长,地里没有多少活可干了,人们就挂起锄钩,在家中休息,称作歇伏,伏者,像犬一样趴在地上睡觉也,由此看来,古代的劳动人民还是很讲究养生的,他们会在对健康不利的时期内,自己给自己放假休息,但是,这得有一个前提,就是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七月初三这一天,是三伏的第一天,日头特别得毒,室内温度最少有三十八度,而谷子地里的温度肯定在三十八度以上,但是,高祖奶和高祖爷还不能歇伏,因为我家的二遍谷子还剩二亩多没有锄完,按照他俩锄地的速度,得到明天才能锄完,这也没有什么,只不过顶着大太阳,再干一天活,这也是他俩干活的效率太低,这十亩谷子,往年都是太祖奶一人锄,都在三伏的头一两天,就锄完了,而他们两个人干活的效率,赶不上太祖奶一个人,太祖奶说她给小白哥扛长工,一个顶两个并不是吹牛。

中午歇罢晌后,太阳越发的毒,但是,高祖奶和高祖爷还是洗了脸,戴上草帽,背上水壶,拿着锄准备下地,太祖奶也起来了,端起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大呼痛快,然后,换了衣服,戴上草帽,也拿着锄对还在午休的太祖爷说:“小白哥,这日头老是毒,你可不敢出屋啊,把你的头疼病晒犯了,我可不管你。”

太祖爷答应着说:“日头这么毒,你出屋干什么?想做日光浴?你还嫌你不黑?黑旋风李逵都比你白。”

太祖奶说:“林呆子和小花妮这俩人,太不中用,还有二亩多谷子没锄完,我去给他们搭把手,今后晌一定得锄完,我们回来晚了,你给我们熬点绿豆米汤晾着。”

高祖奶算是见识了太祖奶的实力。

他们三人站在地头,高祖奶和高祖爷每人把两行,并驾齐驱,高祖奶经过一个夏天的磨练,皮实多了,锄地的速度也很快了,他俩一边锄,一边说话,故意把速度放的慢一点,毕竟,“娘的岁数大了,如果咱们锄的太快,娘肯定会追赶咱们,不就把娘累坏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太祖奶锄到他们前面了,他们再一看,太祖奶把的不是两行,是四行,只看见太祖奶弓腰凹背,前腿弓,后腿蹬,两眼远视,肩平胸挺,两条长臂猿似的胳膊,来回交替着,只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犹如音乐一样的富有节奏和韵律,仿佛她不是在进行繁重枯燥的田间劳动,而是在从事一场快乐而富有情趣的游戏,高祖奶和高祖爷相视一笑,就加快了速度,想和母亲进行一次劳动竞赛,他们两个费了好大劲才超过母亲,可是,没一会儿又被母亲超过去了,而且,母亲的实力太强了,和他们不是一个重量级。

母亲把他们远远地甩到后面,这才停下来,回过头得意洋洋得看着他俩说“天气太热,别着急,悠着点锄,我到头了接你们。”

高祖奶擦擦汗说:“娘,俺服您了”

太祖奶说:“服了就行,慢点锄,别跟婆婆这二戆子较劲。”

太祖奶终于又回到了广阔天地,她兴奋地引吭高歌,她唱的是豫剧《花打朝》,她最佩服的女英雄是七奶奶:

“小郎门外连声请,后堂里来了我王氏诰命,我的老爷名叫程咬金,外人送号叫个“程楞怔”,想当年大反山东劫皇杠,瓦岗寨上立过朝廷,皇后娘娘我不想当,金交椅坐的我腰酸疼。绣花针太小捏不住,我好抡棒槌拉铁弓。进唐营俺的功劳重,南杀北战立奇功。老程前边打,七奶奶紧相行,马头并马头,缰绳连缰绳,就象那弓不离箭来箭也不离弓,哪一仗离了我王月英,杀敌寇就象那刀切葱,五湖四海有威名!都说我爱说爱笑我这爱热闹,又说我爱管闲事情,七奶奶改不了我老脾气,我碍你身上哪股筋疼。哎哟哟我的小小哇,我的脾气你摸的清句句话说到我心窝中。谁要是和我对脾气,割我的肉吃我也不觉疼。我要是遇到那个不平事,哟嗨!我两眼一瞪把牛吓惊,我一脚蹋他到沤麻坑;老天爷要是得罪我,我也敢把天戳一个大窟窿!八弟妹有帖她把我请,她请我罗府里动动腥,听说吃席我心高兴,梳洗打扮不消停,慌的我手忙脚又乱,我拿起西来忘了东,拿起花鞋头上戴,拿起凤冠往脚上蹬,太太的衣裳还没换好,小郎啊你娘那脚,你,催,催的太太头发蒙。(小郎:奶奶,你晚了就吃不上,)急急忙忙把车上,我去到罗府内喝上几盅,咚咚咚,我到罗府喝几盅。”

高亢嘹亮的歌声在七月的原野上回荡,它是对生命的颂扬,对劳动的赞美,也是太祖奶用来激励那一对年轻人的方法。

走进七月,就像登上了生命的峰巅,风光旖旎,蓊葱郁勃,叫人流连忘返,青春的气息,绽开了姹紫嫣红的希望,飘动的诗魂在田野捧出葱茏一片,七月的热浪汹涌,拍打着躯体,拍打着心扉,鼓荡着生命的热血奔流,七月的天风浩荡,挟着惊雷闪电,荡涤着浊流,荡涤着腐朽,升腾着理想的火焰,拥抱七月,大干七月,该收获的收获,该播种的播种,该浇灌的浇灌,该耕耘的耕耘,甩开有力的臂膀,敞开豁亮的胸襟,任劳动的汗水流淌,像七月湍急的河流,承载着生命之舟,理想之舟,希望之舟、幸福之舟,驶向金灿灿的八月,沉甸甸的九月,红彤彤的十月,伸开神奇的双手,面向深邃的天空,我们在七月的原野里放歌,欢呼着,迎接着,那一阵清凉的太阳雨,把我们浇个痛快淋漓,七月的旗帜,是那暴风雨后的彩虹,插在生命的峰巅上在呼啦啦的飘动,激荡着青春的船帆,破浪远行。

高祖奶和高祖爷这一对年轻人的热情,被太祖奶快乐的歌声激发出来了,他们在这劳动的原野上,第一次发现了美,发现了快乐,发现了神奇,他们感到身体内喷涌着无穷的力量,他们觉得手中的锄头一点也不沉了,晴朗的天空,响起一声大雷,一阵太阳雨把他们浇的痛快死了,他们相互激励,鼓足了劲头,终于追上了母亲。

太祖奶携着儿子媳妇,来到地头的大榆树下休息。

高祖奶说:“娘,您的嗓子真亮,这豫剧唱的是字正腔圆,比那豫剧皇后马金凤都唱的好。”

太祖奶说:“我看过许多豫剧名角儿的戏,马金凤是谁?我得去和她切磋切磋。”

高祖奶说:“马金凤还得一百年才能出世,您就是她的祖师奶。”

太祖奶说:“这小花妮,还怪会说笑话嘞,说笑话好,这一家人有多少正经话?婆婆就是爱说笑话。”

高祖爷从水壶里倒出热水递给太祖奶说:“娘,喝点水吧。”

太祖奶说:“这水太热”就拿起一个大瓦罐,到不远处的水井里淘了一罐井凉水,抱着罐子像大黑牛一样,一口气就饮下半罐子,又给高祖奶说:“喝吧,冰凉冰凉的,舒服死了。”

高祖奶说:“喝凉水会闹肚子的。”

太祖奶说:“伏天喝,没事,喝下去都出汗了,痛快,不上火。”

高祖奶说:“娘,听说您就是在这大榆树下生下林呆子的?”

太祖奶说:“咋不是?这林呆子,甭看他现在慢腾腾的,房子着火都不急,在娘肚子里可是个急脾气,我和你爹犁地,他扶犁,我拉犁,拉到半中腰就不对劲了,林呆子急着要出世,你爹换了我,我一边扶犁,一边托住裤裆,还得劝林呆子,让他慢一点,这才到了这地头的榆树下,生下了他。”

高祖奶说:“娘,您真是太能干了,俺可是比不上您。”

太祖奶说“婆婆我就是爱在地里干活,家里的活干不好,媳妇你以后就多干些家务活,地里的活,我来干。”

高祖爷说:“娘,这怎么行?您都六十岁了,要在家中享清福了。”

太祖奶叹口气说:“娘是女王的命,但享不了女王的福,让娘在家享清福,就把娘憋死了。”

太祖奶他们在榆树下一直休息到太阳落山,凉风也起来了,这才站起来,只剩下六行谷子了,正好一人两行,锄到头就完了。

太祖奶对高祖奶说:“花妮,你回家吧,这六行谷子我把四行,呆子把两行就锄完了,你回去给咱烧汤吧,你爹他指望不上。”

太祖奶和高祖爷一直锄到月亮爬上山巅,才回来。

走到门口,就看见碾台边放了几个凳子,碾盘上放一盆凉水是让他们洗脸的,一个水桶里,盛满了井凉水,里面冰的是大西瓜,待他们洗完了脸,坐到凳子上休息,高祖奶拿起刀杀开了西瓜,一人一大块,还有其他的人,说说笑笑,把一个十几斤重的西瓜消受了。

然后就坐到碾台边喝汤,高祖奶没有熬绿豆米汤,她熬得是冰糖、莲子、红枣、黍米、麦芢、桂圆、葡萄、豌豆八宝粥,不热不凉正和胃口,太祖奶一连喝了三大钵碗,高祖奶又端出了热腾腾的南瓜小葱豆腐包子,皮薄菜多,清香可口,太祖奶却吃不下了,埋怨媳妇,为什么不让她少喝两碗汤,害的她只吃了两个包子,就撑得受不住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糊糊明,太祖奶就把太祖爷挠醒了。

太祖爷说:“大黑妞,你干啥?有钱难买天明觉,再睡会儿吧。”

太祖奶说:“小白哥,今年伏天雨多,棉花长的太旺势了,咱俩去把它整整吧。”

太祖爷说:“太阳毒,把我的头疼病晒犯了,你又不疼,我不去。”

太祖奶说:“咱只在早晨凉快时干一晌,太阳一升起来咱就回家,晒不着。”

太祖爷还是不情愿“让儿子媳妇去整吧,你这老婆子大伏天去地,人家会说闲话的,不能让人家说儿子媳妇不孝顺,”

太祖奶说:“看来这亲家的酒你是白喝了,你就是没有亲家明白事理,谁会笑话儿子媳妇不孝顺?咱的日子咱们过,害怕别人说闲话,你就甭干活了,这小花妮身小力薄,不是干活的料,你没看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都晒黑了,咱家有一个大黑妞就够了,不能再有个小黑妮。”

太祖爷慢慢地坐起来说:“大黑妞,你昨天在地里是不是又发疯了。”

太祖奶说:“俺高兴,引吭高歌,俺唱的是《花打朝》,小花妮说俺嗓音真亮,比豫剧皇后马金凤还亮。”

太祖爷说:“马金凤是谁?我咋没听说过这个豫剧皇后?”

太祖奶说:“她还有一百年才出世,俺是她的祖师奶。”

太祖爷跳下床说:“今天去地,你还给小白哥唱戏吗?”

太祖奶说:“唱,唱《秦雪梅吊孝》”

太祖爷说:“你的丈夫死了吗?”

太祖奶说:“那就唱《打金枝》‘

太祖爷说:“小白哥打过你吗?”

太祖奶说:“那就唱《抬花轿》抬花轿,可以吗?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周凤莲坐轿内我喜气盈盈,众举士鸣锣开道摆列齐整,嗒嗒嗒嗒嗒滴滴滴滴嗒嗒悦耳动听------”

太祖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大黑妞,真是不可救药,不过,你得答应小白哥,干活,悠着点儿,不能耍二戆子。”

太祖奶向太祖爷保证:“不耍二戆子,咱大黑妞给小白哥扛长工,一个顶两个,给小花妮扛长工,一个只顶一个。”

太祖奶和太祖爷双双走出屋门,高祖爷和高祖奶也双双站在院子里,高祖奶说:“爹,娘,您二老多睡一忽儿吧,早晨凉快,又没有蚊子,早饭,我做好了,在锅里晾着,您二老过一忽儿再吃吧,我和呆子趁凉快把棉花叉打一打”说着就要出门。

太祖奶说:“站住”

高祖奶和高祖爷赶紧站住,高祖爷说:“娘,你有话快吩咐。”

太祖奶在院子的石板桌旁放了四个凳子说“现在召开内阁会议。”

太祖奶和太祖爷坐上垨,高祖奶和高祖爷坐下垨,高祖奶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嗤嗤地笑,太祖奶说:“小花妮阁下,现在是开会,你得严肃些。”高祖奶越觉得好笑,笑的更厉害了,太祖奶一拍石桌,高祖奶吓了一跳,不敢笑了。

太祖奶说:“我们水墅实行的是女王领导下的宅辅负责制,现在我们用掌声欢迎我们家又增加了新的内阁,这就是媳妇小花妮。”

高祖奶实在是觉得太新鲜了说:“娘,您是女王,俺爹是宅辅吧?”

太祖奶严肃地说:“正是。”

高祖奶说:“俺和呆子是内阁?”

太祖奶说:“对”

高祖奶说:“谁是议员?”

太祖奶说:“你,这几天不好好吃饭,是不是有了?”

高祖奶说:“好像是有了。”

太祖奶说:“有了,就好,快点给俺生孙子,孙子就是议员。”

高祖奶说:“那如果是孙女呢?”

太祖奶说:“你们大清国是重男轻女,俺西梁女儿国是重女轻男,如果你给俺生了大孙女,她既是议员,又是公主。”

高祖爷对高祖奶说:“这女王就是女王,说话绝不含糊。”

太祖奶对太祖爷说:“宅辅同志,请你发言。”

太祖爷轻轻咳嗽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说:“俺受女王之托,将前天下午,召开的三人小组会议上,所做的,人事安排,宣布一下:第一,从今天起,大黑妞回到田间继续从事生产劳动,要量力而行,不准耍二戆子。第二,小花妮回到家中操持家务,重点侍候好婆婆,相夫教子,做个好主母。第三,林呆子继续回到林子里把树种好,两个果园要尽快见到效益,第四,小白哥光荣退休,住到水墅,看家护院,含饴弄孙,辅助大黑妞和林呆子做些累不着的事情,本宅辅宣布完毕,谁有意见请发言。”

林呆子和小花妮面面相觑,小花妮说:“娘,您年纪大了,还是-----”

太祖奶摆摆手说:“这个意见就不要提了,婆婆给儿媳妇扛长工,一个顶一个。”

高祖奶说:“俺一定把家中的事情做好。”

林呆子说:“谢谢爹娘,让俺又回到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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